原本一场讨伐大会,瞬间变成一场说教大会。
这令茶五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这真是太神奇了。
但话说回来,这并不神奇,这其实就是一个供需关系。
说到底,唐朝的礼法还是没有健全,也就是说没有完全禁锢女人的思想,特别是这些贵族子女,她们是饱读诗书,很多女子的才学不亚于男人,这人读书读多了,思想自然也就比较开放了。
像房玄龄的妻子卢氏,就是不准房玄龄纳妾,这就是一夫一妻制的思想,这是非常先进的。
除此之外,还有那著名的独孤皇后,隋文帝作为一个皇帝,而且还是一个明君,连个妃子都不准有,但是这是坏事吗?
并非如此,隋文帝创造了一个伟大的朝代,虽然很短,但是并不可否认它的伟大,这里面独孤皇后也是功不可没。
而且作为一个妻子,不准丈夫纳妾,这也不能说嫉妒心强,只能说思想开明。在中国历史上,“自由”一词,还就是出自隋文帝之口,他说我是天子,竟不得自由。说的就是独孤皇后不准他纳妾。
不管是卢氏,还是独孤氏,她们有一个共同特征,就是出身名门望族,甚至于武则天、上官婉儿、李清照皆是出自名门。
历史书也记载,唐朝贵族女子喜欢身着男装出门,这都是说明贵族女子是有思想。
但这就是造成了一个非常大的矛盾。
就是夫妻关系。
在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女子思想太发达,而男人又想维护男尊女卑的思想,肯定就会爆发家庭纠纷。
明清就不太可能会发生,因为那时候追求的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说什么,女人就得听,妻子只是丈夫的私人财物。
现在不同,在贵族社会,都是联姻,妻子也是出身贵族,其见识、才华都是从小培养出来的,跟男人一样,所以她们不一定就会屈居男人之下,为什么隋唐时期,母老虎多,就是因为这一点,贵族社会家庭纠纷就非常多。
但是知识却没有跟上脚步,圣人虽然也提过这夫妻相处之道,但是也很少,而且还是站在男人的角度来讲的,你要说起来,肯定就是女人的错,但现在贵族女人强势,那就不好说了。
很多家庭纠纷都已经走到了死胡同,特别是这些年轻的公子,他结婚太早了,思想还不成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丈夫也不敢随意打骂妻子,毕竟大家都是贵族,妻子的家族势力也很强的,但离又没法离,弄到最后,就只能是夫妻形同陌路。
这时候,韩艺出现,他虽然是无婚主义,但毕竟也算是半个心理专家,在皮特朱身边也是耳濡目染,忽悠他们这些公子哥,还是绰绰有余,他的话就好像为这些公子哥照出了一条明路,许多难题,都迎刃而解,所以他们非常希望韩艺多说一些关于夫妻的相处之道,因为现在缺乏这方面的理论。
说话间,人是越来越多,几乎都是来讨伐韩艺的,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静静的听众。
大家纷纷想韩艺询问这夫妻之道。
韩艺也是侃侃而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真心在帮他们,同时也是在帮自己。
说归说,但韩艺也没有说要跟后世一样,还是建立在三从四德的基础上,并没有否定礼法,礼法也没有说不准女人上街,礼法也没有说女人出门一定把脸遮住。
其实关于三从四德,韩艺曾跟皮特朱,讨论了一晚上。
皮特朱作为一个外国人,他甚至觉得中国的三从四德是一个理想中最高素质,并非是错的,其中道理大有可取,但是有一个错误是不可原谅的,就是只约束女人,不约束男人。
这是很不公平的,仅凭这一点,三从四德就必将淘汰,因为你不公平,不对等,女人肯定不服呀,尊重是相互的,任何东西,一旦失去了平衡,那就变质了,为什么后世很多人都批评三从四德,就是因为不公平,如果男人女人都是如此,那只能说是思想落后,古代思想肯定比不上现代,这很正常,你总不可能批判原始人不穿衣服,是流氓行为吧。
有很多人批评武则天宠幸男宠,不道德,是一个邪恶的淫.妇,他们也不想想,武则天这都是跟谁学的,还不就是跟男人学的,如果以前的皇帝不搞这些东西,她也创造不出来,你们男人将女人当做一种权力的象征,那我现在当皇帝,那我肯定也要这样做,不然的话,无法显现出我是皇帝。
在这人类的世界里,最容易攀登的高点,就是道德制高点,不管是流氓无赖,甚至于qiangjian犯,反正什么鸟人都可以上去说上两句。那些批评武则天的史学家们,也不想自己身边有几个小妾,几个情人。
律法同样也是如此,如果哪个朝代真的能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这个朝代一定非常强盛,要真这样,那就不是封建社会了。
韩艺非常认同皮特朱的这个观念,他也不敢乱言,强调的只是相互进取,相互理解,相互尊重,而不是说,女人就可以穿着比基尼上街。
这一场教育大会,真是清早说到正午,直到话剧要开演了,这些公子哥才回去了。韩艺嗓子都快冒烟了,因为太多人,太多问题了,连喝杯茶的工夫都没有。
“MD!这可不行,要天天这么搞,那我迟早会变哑巴,今日就算是免费宣传,明日开始收费,还得按时辰收费。”
韩艺念念叨叨的,心里还想,也对,现在没有心理专家,我就是独一无二,这尼玛不拿出来赚钱,真是有伤天理。
忽听一人说道:“谈话费?那我们还是走吧。”
韩艺转头一看,只见郑善行和王玄道站在角落里,笑吟吟的望着他。不禁道:“郑公子,王公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郑善行笑道:“早就来了。”
“先等下。”
韩艺一连喝了好几杯茶水,轻轻出了口气,随即笑道:“郑公子,要收这谈话费,也是明天的事,今日不收,哎,你和你妻子有什么矛盾,说来听听。”
说话时,那表情真是人畜无害。
郑善行岂会上当,道:“你说话注意一些,我妻子可是玄道他堂姐。”
“是吗?”
韩艺一惊。
王玄道淡淡道:“这有何稀奇的?”
也对,他们的家族都是相互通婚的。韩艺略显失望,讪讪笑道:“没有当然最好,家庭和睦,多好啊!”
“但愿你真是这般想的。”郑善行笑了笑,道:“虽然你方才的那些话,令我和玄道都受益匪浅,但是我们也就不夸你,毕竟夸太多也没意思。”
“而且也显得生分了。”
韩艺补充一句,他对这些无所谓的,又道:“坐坐坐。”
二人坐了下来。
郑善行笑道:“不管怎么说,都得恭喜你一句,名利双收。”
王玄道笑道:“妇女之友,果真是名不虚传。”
韩艺道:“瞧你们说的,什么名利双收,我不过就是希望能帮帮人,根本就没有想这些,你看我那扶贫计划,真的是亏本在卖呀。”
郑善行道:“但是你那最昂贵的织布机,卖一架便能赚回来。”
“没这么夸张!”
“你也真是狡猾,那日故意找我平摊,实则是先堵住我的嘴。”郑善行微微不满道。
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韩艺啧了一声,道:“郑公子,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没道理,当初我可是邀你合作的,是自己拒绝了。”
郑善行点头道:“所以我说你狡猾,现在不管我怎么说,都是我的错。”
你知道就好!韩艺叹道:“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看那闺蜜兔还是我自己卖得了,免得你又说我骗你。”
“别。”
郑善行笑道:“我不过随便说说而已,你可别当真了。”
王玄道笑而不语,暗道,这还真是在放风筝,松与紧,拿捏的刚刚好。
郑善行瞥了眼王玄道,稍显尴尬,但是他也不怕这些,向韩艺道:“这闺蜜兔定是你那日说的惊喜。”
韩艺见好就收,道:“对于衣服的要求,女人远高于男人,而且女人的衣服款式繁多,所以女人是我们最可依靠的客户,我打算利用这闺蜜兔先创造出一个女人市场。”
郑善行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但不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韩艺道:“我这边有几个歌妓,善于绣花,也知道做这闺蜜兔,我待会派她过去,带着那些妇人一块做,先做一百个,做好咱们就开张。”
郑善行喜道:“一言为定。”
韩艺道:“但是事先言明,她们虽是歌妓出身,但我给予了她们承诺,我们之间是相互平等的,而且她们已经转良了,你可也不要当她们是下人使唤,毕竟她们是我凤飞楼的人,而不是你的人。”
郑善行道:“我郑善行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韩艺笑道:“我当然相信郑公子你,但问题是,打理制衣坊的可不是你啊!”
郑善行微微一愣,道:“我会嘱咐他们的。”
“有劳,有劳。”
韩艺拱拱手。
正当这时,一个随从走了进来,低声在郑善行耳边说了几句。
郑善行喜道:“当真?”
“我家公子已经去了。”
王玄道一愣,突然道:“该死,差点都忘记了。”
韩艺好奇道:“什么事?”
“哦,我们有点急事,就先告辞了。”
二人说着,就急忙忙的离开了。
韩艺笑着摇摇头,倒也没有多想,坐了下来,突然笑了一声,“真是好笑,我一个无婚主义者,竟然教人夫妻相处之道。”
但想着想着,不免又想起肖云来,回忆当初他与肖云在扬州的那一段岁月,又想起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不免自嘲道:“韩艺呀韩艺,你也就会说劝别人,你若用这份心思去对肖云,那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还是孤身寡人一个,也真是罪有应得啊!”
念及至此,他不免黯然失神。
.......
.......
长安城南郊外。
但见一位二十来岁,身着灰色长衫,身材单瘦,留着一缕山羊胡的男子牵着一匹老马缓缓向长安城那边走去。
老马上还驮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和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少妇,这小姑娘扎着两个小辫子,一对黑亮的眸子,甚是机灵可爱,而那位少妇容貌俏丽,但目光中却透着一丝不安。
“爹爹,还有走多久才到长安城呀?”
小女孩扑在马脖子上,一双小手,托着粉雕玉琢的下巴,嘟着嘴向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笑道:“马上就到了,你再忍耐一会。”
那少妇突然道:“师哥,我老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那男子摆摆手道:“不要怕,有我在,没人能够伤害你们。若是容不下咱们,咱们离开就是,但若咱们不来的话,那便是咱们的不对。”
小女孩好奇道:“爹爹,为什么容不下我们?”
那少妇道:“小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那男子却笑道:“没事,没事。”又向那小女孩道:“因为爹爹小时候不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所以长安城的叔叔伯伯们都不喜欢爹爹,要赶爹爹走,你可要乖一点。”
小女孩瘪着嘴道:“爹爹,我们还是不要去长安了。”
那男子道:“为何?”
小女孩道:“娘总是说莲儿不是一个乖孩子,莲儿怕那些叔叔伯伯也要赶莲儿走。”
那男子听得哈哈笑了起来。
少妇抿着笑意道:“什么娘说的,你本就调皮的紧。”
小女孩回头看了娘一眼,道:“莲儿也没有说是娘的错,莲儿知道自己不乖,所以才不要去长安啊。”
那男子笑道:“你的那些调皮比起爹爹来,真是不值一提。”
正当这时,忽听前面传来一声嘶吼,“师卦,师卦。”
只见五匹骏马疾奔过来。
“是元公子他们。”
那少妇举目望去,欣喜道。
那男子微微笑着,招了招手。
这男子正是长安七子之一的卢师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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