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小国公您来了!来找盈盈姑娘啊?”大茶壶殷切招呼着,“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纳兰朗一笑,环视一周,说:“今儿怎么这么冷清啊?客人好像不多。”
“劳您惦记着,还是咱们小国公知道心疼人。”庆姑从后面走了出来,大笑着上了近前,“这不是打仗了吗?兵荒马乱人心慌慌的,好些位常来的爷,也都没心思跟我们这儿耍了。现在来这儿玩的都是轮休的皇军大人,还有就是家里头底子厚的那些个老爷们。说起来小国公您也是好长时间没来了,盈盈姑娘想您都想坏了。”
“想我的银子才是真的吧?”纳兰朗摇了摇头,“我问你,我没来的这段时间里,盈盈姑娘没接待过客人吧?”
“那您看看,”庆姑掐着腰,“昌图府里头还有谁敢捋您小国公的虎须呀?谁不知道,盈盈姑娘是您一个人给包下来的?您放心,除了盈盈姑娘觉得烦闷的时候弹弹琴,唱唱曲儿,什么事儿都没干过。他为您呐,守身如玉。”
“哎呦呦,多新鲜。”纳兰朗被逗笑了,“我这可是在春风苑吗?这还有守身如玉的姑娘?而且你这个词用的我不喜欢,听着像守孝一样,我又不是个死人。这不是来了吗?”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庆姑把手一揣,走在了头里,“您跟我来吧,盈盈姑娘换了房间了,怕是您找不到。”
“好,我随你上楼。”纳兰朗跟在了庆姑身后,还不忘了回头嘱咐小岳一句,“今儿个你就不用守在门外头了,也找个姑娘乐呵乐呵吧。”
小岳傻愣愣摇了摇头:“少爷,咱们……”
“哎呀,小国公都发话啦。”庆姑回过身来,微微一瞪眼睛,“小国公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你这个做亲随的还敢不听?”
小岳脑子转得慢,可也不是真傻,一听就明白了,今天有什么话是不能让自己听见的,连忙谢恩,被一个大茶壶领着选姑娘去了。
纳兰朗进了门来,故意大声和庆姑客套了几句,待庆姑走了,便是从里面闩好了门。
“跟我来,”盈盈低声说道,“我让庆姑修了个暗房。”
说是个暗房,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夹层。这个房间在走廊的拐角,与另一个处在拐角的房间中间做的小隔断,只够放下一张桌子,坐四五个人。妙就妙在无论是进到哪个房间里面,在里面看什么都瞧不出来。整修的时候,是****团的人来干的活,也就降低了泄密的可能。
纳兰朗进来的时候,屋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彭先生,另一个是虎子。
“二位,有劳。”纳兰朗一抱拳,彭先生和虎子还礼,各自坐了,再无其他的客套,说起了正事。
“这回请二位来,主要是因为发生了一点计划外的事情。”纳兰朗沉声道,“就在两天前,日本人还有我哥领着的部队,找到了我们****团的一处藏匿点,我们的兄弟死伤很惨重,有人被俘。”
“被俘的人都知道些什么?”彭先生面色一沉。
“彭先生请放心,”这次说话的是盈盈姑娘,“自从我们走私军火的计划失败以后,我们就一直在清剿内鬼,不敢说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可以保证一线战斗的同志不知道我们的伤兵都藏在什么地方。”
“如此最好,”彭先生长呼出一口气,“既然你们能重新启用春风苑做联络点,想必也是有些底气的。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还是帮我们收容伤兵的事情。”纳兰朗说,“既然有这么多人被俘了,可以说我们大部分的据点都不安全了,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们会频繁地转移。可以预见的,我们将会与鬼子和朝廷的兵马频繁发生战斗。而我们还不具备和日军正面发生战斗的能力。也就是说,未来一两个月内,伤员数量会急剧上升。”
“也就是说……”虎子直嘬牙花子,“要不了多久,太阳山寺会接纳大量的****团伤员。”
“没错。”纳兰朗和盈盈对视了一眼,而后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不知小国公想过与否?”彭先生说,“日本人和衙门,也不会放过这些伤兵的。如果我是日本人,一定会追查咱们****团到底将伤兵藏匿于何处,进而一网打尽。如果这些伤病之中有你们中知晓的多的,那更是再好不过,说不定能一路把你挖出来。”
“我们想过,”盈盈说,“所以我制定了一个计划。还是按照先前说的,我们只把丧失了快速转移活动能力的重伤员送到太阳山寺,还能够参加低烈度战斗,拥有一定活动能力的伤员也集中起来,利用我们的假情报做出伪装,让日本人以为我们的伤员藏匿在别处我,减轻他们对于你们的怀疑。如果鬼子们找了过来,那么我们也可以组织这些伤员进行一定程度的反抗,或者在收到消息之后提前转移。”
“这确实是个办法。”彭先生一抱拳,“盈盈姑娘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可这样一来,那些轻伤员死伤不会很惨重吗?”虎子问道。
“应该不会。”纳兰朗说,“我们尽量选在方便撤离的地方驻扎,多安排一些眼线,尽量不和鬼子做接触,尽量做到在鬼子发现我们之前,就集体转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吧?”彭先生这一句不似是问,言语中带着确定的意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纳兰朗面露苦色,“在拿起武器之前,我们****团的将士大多是寻常的老百姓,现在各地加入我们****团的人越来越多,可我们的反抗力量实际上并没有强大多少。因为我们没有训练的时间空间,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去购买武器装备。”
“这件事我答应下来,”彭先生想了片刻,说到,“但是我希望你们也能调配几个懂医理的人给我,要不然我鬼家门不过这么几个人,实在是照顾不过来。而且时间一长,容易惹人生疑。”
“这个没问题,”纳兰朗说,“你们不说我还要说呢。方学斌暂时回不去营口了,就安排在你们那里吧,他确实是个懂医术的,还有几个赤脚郎中出身的,我也都选好了,可以去帮助你们照顾伤员。”
“当然了,”盈盈插话道,“粮食、药品的消耗,完全由我们****团负担,如果你们觉得不够的话,随时可以和我们联系。另外想要报酬的话,我们暂时也能负担。”
“报酬倒是不必,”彭先生摆了摆手,“这种事我还要讨要报酬,百年以后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就算是我给你们‘看事儿’吧,求到门上只要不是苦主自己作孽,我们就不能不看。应下来了。”
“两位彭先生高义,”纳兰朗一抱拳,“****团上下,必定谨记二位恩德。”
“纳兰朗,你别来那些虚的,”虎子笑道,“你要是当真念着我们的恩,就多加小心,别让你们的人死伤太多。我们太阳山寺,也没有那么多的地方。”
纳兰朗苦笑一声:“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团一个人都不死,我希望我一个人都……”
“轰”!纳兰朗话没能说完,就听见一声爆响!
这声音不是在近处,而是在远处。离得这么远,且还是在密室之中,仍旧能听见这么大的响动,那外面该是个什么模样了?屋里四个人全都静了下来,紧跟着等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听见了一些嘈杂,纳兰朗当机立断:“诸位,按原路回自己的房间,装作饮酒寻欢的模样,千万别人发现破绽。”
彭先生也不多说,与虎子按原路返回,回到了另一间转角处的房里。虎子自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倒出了两枚丹丸来,化在了酒里,给那两个倒在桌子边上的姑娘灌了下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两个姑娘醒了过来。
转醒过来的两个姑娘皆是疑惑的样子。虎子便是与她们笑道:“还说是酒场的老手,怎么才饮了两杯就都是倒了,若不是外面放炮,你们还醒不过来呢。”
虽然这两个姑娘都迷糊着,可听了虎子的话一个姑娘忽然慌了:“放炮了?打到这儿来了?哎呀,可怎么办呐!”
说罢,这姑娘起身便是往门外跑,虎子和彭先生也不拦着。另一个姑娘则是迷迷糊糊,还没精神起来。她这么一推门不要紧,和正要敲门的大茶壶撞了个满怀,门板拍在了大茶壶的脸上。
“哎呦喂!”大茶壶吃痛惨叫了一声,拉住这个姑娘来不及埋怨,向着门里面喊道,“两位爷,惊着了吗?”
彭先生夹了口菜,又喝了口酒,才是慢悠悠地回话:“没事儿,我们好着呢,倒是这姑娘受了惊吓,这怎么伺候人呐?我今儿晚上算是白来了。”
大茶壶连忙赔礼道歉:“爷,怎么回事儿。刚才衙门的捕快老爷来知会过,说是有人冲撞了皇军的指挥部。今儿晚上宵禁,谁也出不去门了。您当真就得在我们这儿过夜了。您放心,我们庆姑说了,今儿晚上不算帐,算是给各位爷赔礼。”
“谁呀?那么大的胆子,”虎子向着门外喊,“还敢冲撞日本人的指挥所了。”
“这……小的就是个龟公,”大茶壶苦着脸说,“您问这个,我也是不知道啊。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虎子笑了一声,说:“三不欠,一不欠香火钱,二不欠皮肉钱,三不欠插标卖首的钱。既然今晚上不算账,你把这个姑娘也带走吧,这才喝多少就高了,新来的吧?给我们添两个菜,算是赔罪了。”
大茶壶笑了一声,进屋去扶了另一个姑娘出来,还不忘了跟彭先生和虎子道谢:“您二位爷仁义。”
这边话了,又说起纳兰朗这边,是庆姑敲的门。一番戏做足了庆姑进了门来,纳兰朗便是低声问:“怎么回事儿?”
庆姑皱褶眉头答:“刚才来通报宵禁的捕快是咱们的人,多知道点儿。有人抱着一捆火药冲撞了赵家大宅,想要和日本人同归于尽。”
纳兰朗眉头一挑:“谁这么大胆子这么刚烈?还有,火药是哪来的?”
庆姑神色变了一变,说:“动手的是咱们****团一个小中转的联络员,火药是哪来的我也不知道。”
盈盈姑娘急忙问:“那个联络员叫什么名字?”
庆姑答道:“张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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