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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五幕 还到旧时说旧事(1 / 1)

张纪蒹这边还觉得荀赢祸的所作所为有些莫名。阳京那边便又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大概算得上是今上登基后涉及到先皇最隆重的一次,比之前的每一次初阳节都更加引人瞩目。

就在张纪蒹“失踪”的这几个月里——殷菱臻不承认驸马死亡,宠爱女儿的殷祁便下了道口谕只说“驸马失踪”。

本来是公主与驸马、陛下与公主之间的夫妻、父女情分的证明。但因了前有湖州官员带驸马贴身事物进京,后来公主殿下湖州挖坟的事情,除了殷菱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张纪蒹是死了。

说“几乎”,全因为有些人连“死人”的文章都要做。在湖州问题上升到最锐利的时刻,居然有人上书殷祁,怀疑张纪蒹投降了叛军。原因很简单,公主殿下是驸马爷最亲近之人,既然公主殿下说没死,驸马爷肯定还在湖州。可驸马爷如果在湖州,为什么不赶快现身呢?答案很明显,她是做了对不起公主、对不起陛下的事儿。

什么事儿能让驸马爷必须要“死遁”?自然是造反啦。

殷祁陛下都不想说自己是如何忍着怒火与想狂笑的心情看完那奏折的。他将那奏折按下,可不敢让这内容外传——若是被她那任性的闺女听了去,这写折子的傻子怕是不到一刻便能见着阎王爷。

或许是背后有人煽动,很快又有传闻说湖州叛军中出现了张纪蒹的身影。也不知怎么的,这事儿就变成了朝中人人自危的□□。

——连死人都可以“叛变”。那任何一个活人都无法逃脱嫌疑。

受牵连最重的,当然还是当初从南边迁到阳京来的前殷旧族。首当其中,自然是卫家。

若要真追究起这卫氏的家史,怕是数万字也说不清楚。不过阳京的贵族们大多知道的是,卫氏从前殷旧都来,卫家老太爷是前殷稷和长公主驸马的弟弟。就是这么一个身份敏感特殊的男人,得明帝、恭帝两朝重用,当了数十年的皇商。

而卫家除了老太爷卫锦丰,最风流人物自然是前宰相卫华皎了。只是随着先帝故去,卫氏也渐渐走向权利的边缘,越发的不显眼。

卫氏造反,不过是些蜚语流言。殷祁还未来得及处理那些散播流言、离间君臣的逆臣,深居不出的卫老太爷委托户部尚书卫沧秧上了奏折面圣。

老太爷年事已高,早就不问世事。可这一次也不知怎的,居然拄杖入宫,当着殷祁与诸位大臣的面,率先捐赠了一大笔银钱用于赈灾。

殷祁大喜过望,趁机又从那些先前还在义愤填膺弹劾卫家的臣子口袋里筹出一笔可观的赈灾物资。

无巧不成书。卫老太爷和那些烦人的臣子前脚才走了。便又有人通报说,为先帝守灵的前宰相卫华皎在殿外求见。

自先帝驾崩至今,已有二十五载。但卫华皎的名号一出,却还是能引得朝野骚动。她不但是先帝最宠信的臣子,更是朝堂中许多人的老师——甚至包括殷祁陛下本人。

“宣。”殷祁只觉心口一阵乱跳。他隐约觉得,老师的出现会给湖州的事带来新的转机。

黄璞喊了一声,卫华皎便大步走进殿来。她神色平静,手里托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待走到大殿中央,朝殷祁一叩首,道:“臣叩见陛下。”

“老师不必多礼!”殷祁忙道,朝黄璞嘱咐道,“看座。”

卫华皎又是一拜,说:“臣年事已高,这些年安守恭帝陛下身侧,本不愿抛头露面。然如今湖州出了这等事情,臣不得不来。”

“是谁拿这些琐事扰姑姑与老师亲近?”殷祁沉声问了一句,但很快收敛了不悦之色。他真的太久未见过他的老师,甚至有时候仅靠回忆已经不能描绘出卫华皎的样貌。可一见着卫华皎本人,他似乎便能回忆起许多年少时的事儿来。

如今的卫华皎已经奔往古来稀的年岁,她两鬓斑驳、骨瘦嶙峋,托着卷轴的手微微颤抖着,早已不复先帝在时的意气风发。

岁月带走了他的姑姑,也苍老了他的老师。而他自己,也是如此。殷祁有些感慨,不经眼眶一热。

“这是微臣先母手迹,上盖有家母私章,请陛下过目。”卫华皎却不为叙旧而来,她摸出一张丝帕,递给黄璞。

黄璞将丝帛送至殷祁面前,殷祁摊开一看,微怔。

不等殷祁说话,卫华皎便开口,如她以往每一次上朝、又或是授课时的侃侃而谈:“先母乃前殷国太宗膝下稷和长公主,此绢帛可证明,如今柴氏皇族只剩微臣一人。”

卫华皎是柴氏血脉这事儿从未公开过,哪怕是殷祁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恭帝陛下重用卫相,本就是不问出身的,卫华皎的身份不该成为她施展才华的阻碍。

而如今卫华皎之所以拿出此物,只为一件事——

“此物足以证明,南方那个蠢蠢欲动的所为柴氏后人的身份,是假的。”

一个假的皇族,已经足够打击前殷旧部的势气了。可是卫华皎当众公布此事,可有想过后果!从未有前朝皇族,在今朝还能得到善待的。

殷祁将那绢帛捏在手中——他当然知道这锦帛对于阳京来说有多重要。可是,他虽然不喜老师与姑姑之间的某种关系,却并不等于他愿意看到卫华皎“晚节不保”。身份暴露之后,卫华皎会面临后人怎样的口诛笔伐、甚至会因此丧命,她可知晓?

“无需此帕,朕亦能解决叛党。”殷祁瞪着眼睛,说。

然面对殷祁的怒目,卫华皎表现的足够淡然。她又举起入殿时便拖着的那卷明黄色的卷轴,说:“臣这儿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物品,希望陛下在适当时刻公布与诸位大臣。”

卫华皎挺直脊背,将手中的卷轴交予黄璞。

明黄代表了皇家、代表皇帝本人。黄璞朝那卷轴作揖后才捧着回到殷祁身边,当着皇帝陛下的面摊开卷轴。殷祁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卷轴握在了自己手中。

只不过扫过几眼,殷祁便清了清嗓子,颤声说道:“此乃先皇遗诏!”

一时间大殿里跪作一片,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在那“万岁”的声浪中,卫华皎跪下的动作稍显迟缓。她早知晓那“遗诏”中的内容,这几十年里却从未摊开看过。她陪了殷昭许多年,知道那人纵使再狠辣,也不会舍得欺骗自己。

她的陛下本就是最美好的女子,她对自己所做最残忍的事便是早早抛下了自己。若不是她为自己留下了这份诏书的希冀,卫华皎怕熬不过这二十五年的寂寞。

然二十五年、已经够久了。

殷昭用她人生最后的笔迹书夸赞了这位与她相处几十载春秋的宰相,并将两人的相遇形容为“此生幸事”。至于诏书的最后,是一道给予新帝的圣旨——华皎百年后,当归于朕旁。

直到亲耳听完了诏书的全部内容,卫华皎才连连叩首,道了几声“万万岁”。

殷祁叹了口气,绕过龙案,蹲下身来将诏书塞回卫华皎手中。他叹了口气:“老师,您这是何苦?”

自尽者,不可安葬,更别说入帝陵。身为柴氏最末后裔的卫华皎将自己赤-裸裸暴露在大周君臣面前,能为何事?

情之一字两人知,直教生死相许。

他身为学生,如何能忍心违背老师的心愿?可他若遂了卫华皎的心意,又该如何面对待自己如亲子的皇姑姑?

殷祁看着卫华皎、他的老师,轻叹了一口气:“老师为大周社稷所做一切昭昭在目、不可磨灭。姑姑从未说过老师一句不好,可见老师是诸位臣子中最得姑姑心意的。”

“臣、惶恐。”

“姑姑不会希望老师如此。所以,朕、不能做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若老师觉得寂寞,大可进宫来住些时日。朕的那些孩儿都可以陪着您。”殷祁说,“但今日这种心思,不可再有。至于先帝御诏,自当在老师百年后施行。老师大可安心。”

“陛下忠孝,臣深感欣慰。”卫华皎叹气,自嘲笑了,“可陛下不知,离了恭帝陛下,才是最寂寞。与其在这皇宫里守着早没了人的空房间,还不如在陵园里呢。”

“我也很想她。”殷祁说,“可姑姑常说,人之一生都是如此,总有一天,会再相见的。”

卫华皎点点头,眉眼里化不开的惆怅:“我只怕去晚了,她又不等我。”

殷祁抿着嘴,一时搭不上话来。

“可她便是不等我,我也怨不得她。”卫华皎叹了口气,很快转移了话题,“陛下,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湖州的问题,必须打压叛军的势气。他们打着柴家的旗号,可柴家本身就非正统。”

“老师这样做,不会为难么?”殷祁问道。问完就觉得自己这话不太得体,他皱了皱眉,说:“我、学生是想表达字面意思。”

卫华皎微微一笑:“我姓卫,是大周的臣子,有何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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