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川离开后,不多时,余冬青又走了进来,汇报导:“禀大人,刺杀王少成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周淮在苏河官兵的协助下,于一家赌坊内将其当场抓获,现已验明正身,正是黑七。同时,在其家中还搜出了两个账本,为王少成生前之物,里面详细记录了郭宝德等人的贪污情况。”
张景瑞道:“无论王少成有多大的罪,在此之前,他都是六安县水利监,黑七在行动之时属于暗杀朝廷命官,更兼毁灭证据、杀人灭口,罪无可赦。给周淮传令,审理之后,就地处决,明正典刑,不必押回。”
“诺!”余冬青领命而去。
第二天上午。
一张大大的公文被贴在了告示板上,官兵刚走,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随着人群越聚越多,亦有识字之人开始一句句念着:
“六安大坝决堤,引发巨大水患,淹没良田两万三千亩,冲毁房屋无数,万千子民流离失所”
“朝廷心系百姓,故遣钦差彻查。”
“然决堤一事,非是天灾,实为人祸。”
“经多方查证,时任六安县令郭宝德,县丞高茂林,主薄卢仁友,水利监王少成,水利令丞孟翔,及淮南中书录事方一鑫,六人狼狈为奸,合谋盗取水利拨款,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于大坝工程偷工减料,乃使空壳遇水则崩,才有哀鸿遍野.”
“以上诸贼,荼毒百姓,为祸一方,罪恶滔天,即处极刑而并三族,以正国法!”
“然百姓何其无辜,受此灾难,陛下圣谕悲忧,明令地方官府,务必帮助子民度此难关,重建家园,倘有官吏玩忽懈怠、伤虐民生者,斩立决!”
等公告上的内容被大家知晓后,现场一下就炸开了锅。
“什么!六安大坝决堤,竟是偷工减料所至?”
“这些贪官,实在太可恨了啊!”
“他们为了一己私欲,害死了多少人啊!”
“好在陛下一直站在咱们老百姓这边,刘丞相也心系民生,朝廷派了钦差大臣过来,要不然咱们六安县可真就被贪官祸害完了啊.”
“是啊,听说这个钦差大臣一来就把这些贪官全都抓了呢!”
“抓的好!”
“我表叔他们就是李家沟的,今年就等着庄稼有收成呢,结果洪水一来全没了,要不是当时抱了一棵大树,一家都活不下来啊.”
“郭宝德这个挨千刀的狗贼!水灾过后,还假惺惺的到处视察,原来他就是罪魁祸首!”
“该杀!”
“该杀——”
群情激愤,百姓议论之中,皆带着愤慨,而县城的消息街头街尾一向传的很快,根本没用多久就已经家喻户晓。
之前朝议,王之栋担心此事公之于众会影响官府,实则不然,惩治贪官污吏,老百姓绝对是举双手支持的,亦能让大家看到国家对贪官的严厉打击!
一个时辰后,就在全城都在咒骂那几名贪官的时候,郭宝德等人穿着囚衣,身在囚车,披头散发,只露个脑袋在外面,被押向了城外。
听闻消息的老百姓纷纷跑到街道两边,如此情况,完全可以想象,不仅是指指点点的骂声一直没有停过,囚车所过之处,更是有着一次又一次的愤恨骚动,场面几欲失控。
好在余冬青有先见之明,把县里所有的官兵都调了过来维持秩序。
整个现场看上去,街道两边是官兵们跟随囚车努力拦着人群,百姓们则是一阵又一阵的涌动,大部分人都在高举着手臂,大喊着杀了狗官之类的话。
眼前的群情激愤,耳边的大骂,让几名贪官早已吓得脸色煞白。
郭宝德目露惊恐,生怕这些百姓冲上来生撕了自己。
卢仁友一直缩着头,身子不断颤抖,双手紧紧抓着囚车木栏,似乎这东西能带给他安全感一样。
县丞高茂林则是面如死灰,闭着双眼,任由囚车轻微颠簸。
不知过了多久,在县里官兵们的艰难开道下,囚车终于被押出了南门。
在南门外一处空地上,那里也早就被钉了几根粗木桩。
官兵们开始两人一组,将几名贪官弄出囚车,一一押行至木桩。
“这这是要干什么.不是不是到刑场斩首吗”胆子最大的高茂林这时候也慌得不行。
“斩首?你想的倒美!”负责押送他的官兵怒声说道:“你觉得,就算将你凌迟处死,能抵消你的罪行吗!”
这官兵在乡下是有亲戚的,却因决堤家破人亡,岂能不恨死了几名贪官,若非公职在身,有纪律管着,恐怕早就动手了。
“何须理会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赶紧完事交差。”一名小队长说了一句。
“是!”
几名贪官被绑在了各自的木柱上,皆身穿囚衣,披散头发,满身狼狈。
武卫府也在这片范围弄了一个类似隔离带的东西,禁止百姓太过靠近,但扔东西砸骂肯定是免不了的。
此曝于城外,会渴死、饿死、晒死,同时还会被过往百姓指着脊梁骨骂,遭受乱物扔砸。
这可比直接斩首要痛苦多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一死了之的。
弄完这些后,官兵们就准备撤退,但郭宝德却慌了:“等等,等等啊.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啊!那些百姓会把我们大卸八块的”
他还知道民意汹汹。
可官兵哪会理他。
很快,群情激愤的老百姓们就聚集了过来,场面就不用说了。
卢仁友被泥巴等乱物扔的脑袋深埋,悲声叫道:“郭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郭宝德没回应,因为他也被民愤淹没了。
倒是高茂林说道:“事到如今,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你怕个球!”
“可这是掉脑袋的事吗!”卢仁友悔恨不已:“我就不该跟你们上一条船!现在全县百姓都恨透了我卢仁友,就算死后,也无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钱你拿了,福你享了,百姓你也祸害了,现在倒说起这种话了。”
孟翔则是任由乱物扔在身上脸上,半晌后说道:“要不咬舌自尽吧,不然会死的更难看。”
咬舌其实并不会马上死。
但卢仁友还真试了一下,结果却是痛叫出声:“疼,疼啊.”
他哪有那个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