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3章连审
当朝正二品大臣在上,提领江淮一切军政要务,四名县官外加一个郡里来的直接被免职下狱。
这就相当于六安县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全部落马。
在这种情况下,被传唤的人哪还敢放肆,几乎个个脸色惨白,胆小的,跪在那里身子都在发抖。
一番审问,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吐的快,又有谁疯了还敢去担责,把知道的不知道的都交代的一清二楚,哀求从轻发落的更是大有人在。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证词证言堆了厚厚一沓,下面负责记录的文吏手都快写麻了。
这些东西,已经足以坐实六安大坝贪污一案了。
张景瑞没有任何的停顿,囫囵吃过晚饭后,令人将主薄卢仁友从大牢提了出来,连夜突审。
因为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堂中,两边站着精锐侍卫。
卢仁友手脚带着铁链被带了进来。
之所以第一个审问他,自然是有过一番调查和了解的,也更容易突破。
卢仁友进入大堂后,未等施礼,张景瑞已是冷声说道:“跪下。”
后者没敢反驳,跪地之时,带动铁链作响。
在此案上,张景瑞一直都是开门见山,这次也一样:“卢仁友,兴修六安大坝之事,当时你作为县府主薄,主管金银用度,向郡里请求拨款,也是你来回跑的吧?”
“这是的。”这事卢仁友没法推,当然,在其心里,自己只是请求拨款而已。
“在此工程上,郡里给你们拨了多少钱?”
“白白银六十万两。”
“这些钱,你们有多少是用在了六安大坝上。”
“都用光了,甚至还有些不够,后又从县里府库调用了一些才将工程做好。”卢仁友信口开河:“大人若不信,大可调看公文,期间金银耗费,俱都有详细账目。”
“大胆狗贼!”张景瑞一拍堂木:“本官面前,还敢巧言令色!你以为,你们那些弄虚作假的公文就能够蒙蔽上听!?你以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本官会将你押到此处!?”
说着扬头示意:“给他看看!”
侍卫得令,拿出几张证词,一一在卢仁友面前展示。
后者举目看去,越看,脸色变得越白,最后已是冷汗直冒,身子止不住颤抖。
张景瑞的声音再次传来:“似尔等狗官,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因一己之私,而使大坝决堤,祸害数万子民,简直猪狗不如!”
“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也配穿这身官服!也配位于士人之列!也配惶惶然居于政堂之上!”
“就是本官不收你!天也会收你!”
张景瑞越说越愤怒,对他这种好官而言,心怀百姓,情绪是可以理解的。
卢仁友则是跪在那里,汗如雨下。
张景瑞继续道:“尔等所行之事,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无不在荼毒虐民,今日老实交代,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夷你三族都是轻的!”
“啊!?”声声正喝下,卢仁友惊吓过度,不由一哆嗦:“大大人,罪官.”
“住口!”张景瑞厉声打断:“你也有脸提官这个字!而今圣旨在此,陛下天威降临,即是尔等狗贼粉身碎骨之时!”
卢仁友身子一瘫。
张景瑞道:“六安大坝贪污一案,现有之证据,已经足以将你斩首了!接下来,如有一句虚言,本官立即将你打入死牢,堂审的机会也不会再给你!”
“是,是,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言。”那么多证词已经摆在那里了,卢仁友哪还敢胡诌,更不敢再说自己是罪官了。
“从头说起,包括六安大坝的议案,你们是如何贪墨水利工程款,如何沆瀣一气,欺上瞒下的!”
喝问之下,卢仁友再生不起任何侥幸,开始结结巴巴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从最初拿到拨款,到见财起意,谋划勾结,串联淮南中书录事,偷工减料,拆东补西,再到后来决堤事发,等等等等。
这一次负责记录的文书并不止一人,有两人身前各置一案,皆在快速书写着。
直到过了好久,卢仁友才算讲完,张景瑞先是偏头看了看记录的书吏,接着正色道:“卢仁友,以上所述,可是事实?”
“俱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卢仁友道。
“那王少成是怎么死的!”张景瑞又问。
卢仁友咽了口唾沫,说道:“王少成本来和我们是一条船上的,可大坝决堤之后,他却拒不与会,反而收集当初的公文材料,欲去信郡里,将事情告发,所以.所以.”
说到这里,见他半天说不出来,张景瑞道:“所以你们就密谋将其杀害,顺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是是的。”卢仁友言罢,又慌忙道:“但人不是我杀的,是高县丞,是他干的!暗杀也是他提出来的!王少成的事,与小人无关啊尚书大人。”
卢仁友当然知道自己已经人头不保了,眼下之所以如此,也是想要尽量将罪行降低一些,好保住家人不受牵连。
“好了!”张景瑞喝止:“你们几人聚会,密谋此事,即便不是主犯,也是从犯!焉能逃脱律法制裁!现在只需本官问,你来答即可,老实交代清楚,或许还能减轻罪行!”
“是,是,小人明白.”卢仁友紧紧伏地。
接下来的审问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卢仁友可谓倒豆子一般,就连他们一些私下里的聚会,都表述的清清楚楚。
等审问结束,书吏也将记录好的公文交到上方桌案。
张景瑞拿起,一张张仔细看过去,末了递向侍卫,朝卢仁友道:“签字画押。”
侍卫拿着笔墨及公文来到近前,卢仁友接过,确认自己的供词无误后,拿着毛笔的手开始止不住颤抖。
“尔罪恶滔天,死不足惜!当想想被你害死的六安百姓!”张景瑞怒目而视。
卢仁友身子一震,哆哆嗦嗦签下自己的名字,三个字写下去,仿佛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后又按上自己的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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