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羲举起望远镜,想再看看可爱的飞天狸。
镜头中,却出现了一个流着眼泪用骨针缝制兽皮衣的女人,她哭得很厉害,眼睛红肿得像核桃,怀里那件小小的兽皮衣却缝得很仔细,针脚很细密。
她的脚边,依偎着一个闭着眼睛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小女娃,她眼角尽是晒成白色结晶体的泪痕,已经睡着了却抱着女人的小腿不放。
叶羲慢慢放下望远镜。
这一幕让他很不是滋味。
沉默了一会,叶羲对苍康道:“其实,你们不用将孩子全部送到羲城。每年秋季前将待觉醒的预备役孩子送到羲城,等大祭祀过后再将他们接回来就可以了。”
将孩子送往羲城的主要目的就是交由他觉醒,然后增加他成为祖巫的把握,那么其实可以只将羲城看作一个觉醒地点,这样反而更方便些。
不过这样对羲城来说不算最佳方案。
对,他承认原来确实存在留人的想法。
如果孩子们从小生活在羲城,那么他们一定会对羲城产生感情,就算大部分都回氏族了,总有小部分会留在羲城。以氏族孩童的人口基数来看,哪怕只有一丁点,数字也会非常可观。
而如果羲城只是作为一个觉醒地点,每年来一批待觉醒的氏族战士,等觉醒完了就回氏族,那就完全别想他们对羲城有什么感情了。
但叶羲终究是放弃了,人口可以慢慢发展。
“不行。”
苍康听到叶羲这么说,竟然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将孩子全送到羲城,并不仅是为了助你成为祖巫,还有其他原因。”
“哦?”
“孩子全部留在羲城,我们就不用留手了,下次头领兽来袭元巫们也可以腾出手加入战场,降低牺牲的人数。”
“而且,因为孩子在你们那,有些氏族就不敢乱来。”
叶羲眉心微皱。
他想起了苍辛曾经说过的氏族大分裂。
看来苍康还是不放心其他氏族,怕以后部分氏族有别的想法,而孩子们留在羲城就相当于人质被压在后方。有他们在,有的氏族就不敢动那个念头。
“我明白了。”叶羲低声道。
“对了!”
叶羲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婴儿和孕妇怎么办?”
苍康:“她们就暂时留在这吧,加起来人数也不多。等过两天全都搬到这里来,有大元巫护着她们。”
“这……不会不方便吗?”要让自己怀着孕的伴侣和刚出生的孩子离开自己领地搬到苍氏来,其他氏族人会很不乐意吧。
“现在是非常时期,牺牲的族人都不知多少了,添这么点不便算得了什么。”
苍康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
“这样吗…”
太阳猛烈,叶羲和苍康一起站在骨塔的那根巨型肋骨上聊了很久,久到阿织都无聊离开了,两人才结束对话。
回到石屋后。
叶羲喝了几口苍氏人准备的异泉水润喉咙,然后举起门口的石板虚挡住门,最后席地坐在了一张沁凉的水蟒皮上。
石屋没有窗。
在叶羲将门口的石板堵住后,光线只从石缝里钻进来,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阴影中。
叶羲回忆了下大元巫教他的巫咒,接着伸手拿出一颗引路晶石,低下头。
修长洁白的手指骤然握紧。
尖锐的巫咒声响起。
……
羲城。
翡色石屋里,小花正在一尘不染的大厅里溜达。
大厅外,明亮透明的冰洲石窗旁,一颗臃肿的角瓜树摇摇晃晃,金黄色笼子簌簌作响。
这是小花亲自喂大的小角瓜苗,如今它已经长得老大了,枝条上一只只小笼子金灿灿的,和其他角瓜树的颜色都不一样,而且能像小花那样自由行走,可却偏偏不挂果。
一帮八角部落人本来很期待它的,觉得它结出来的角瓜一定很特别,所以格外照顾它给它开小灶。但等了一年又一年,两年又三年,三年又四年,四年又五年,这颗角瓜树硬是连一颗果子都不结,八角部落人气得够呛,都不给它喂食了。
不过金色笼子角瓜树也不在意那点伙食,它成天跟在小花屁股后面,是小花忠实的大狗腿子。小花的伙食多好啊,不想吃的随便扔点给它吃,它就吃得比那些在田里勤勤恳恳开花结果的角瓜树要好多了,甚至于营养有些过剩,显得臃肿了些。
“哼哼!”
小花伸出一根藤蔓,将大厅里的冰洲石窗推开。
角瓜树的枝条立即像人的脑袋一样伸进了石屋。
咸鸟和河豹一左一右虎视眈眈地盯着这颗角瓜树,目光炯炯有神,生怕角瓜树的树枝在翡色石屋里搞什么破坏,就算推倒一颗蜡烛,撞坏一片木板也不允许。
“哼!唧唧!”
小花冲着咸鸟和河豹叫了两声,像在告诉他们不用在这里看着了,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但咸鸟和河豹依旧不错眼地盯着角瓜树,脸色很虎。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元巫的石屋!要不是小花是叶羲的战宠,他们连小花都不会放进去!角瓜树这样已经是照着他们的底线在踩踩踩踩踩,蹬蹬蹬蹬蹬了。
小花不理咸鸟和河豹了,踩着小碎步来到岩石台上,举着藤蔓犹豫要拿什么新奇的东西给它的小弟开开眼。
可正在这时,异变忽生。
只见平滑的岩石台上像有人用烙铁在烫一样,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凹印痕迹!
那凹印痕迹是黑红色的,有小指甲盖那么深,嗤嗤地在冒着烟!并且这凹印痕迹还越来越多,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人在那么东西刻一样!
与此同时,整个岩石台升温了,在冒着白色的雾气一样的烟。
这一切太诡异。
一刹那,小花吓得浑身的叶片都炸开来了。
它确认似的左右看看,再低头在岩石台底下看看,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闯进来后,伸出一条藤蔓,试探地触碰了下那凹印痕迹。
“嗤!”
藤蔓尖尖被烫得蜷缩冒烟。
“唧!!!”
小花发出尖利的叫声,整朵花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根须跺跺跺,藤蔓甩甩甩,把那烟给飞速甩掉。
咸鸟和河豹瞬间冲进石屋。其他听到尖叫声的羲城人也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往这边赶来。
而金色笼子角瓜树不愧是小花亲手喂大的,竟然不怕危险,不逃反而心急地把树枝往窗口里探,恨不得将臃肿的身体整个塞进大厅里。
涂山酋长、棘酋长、炬、蒲泰、干戚酋长等一帮离得近的羲城高层全赶来了。
其他赶来的战士不敢贸然进入元巫的石屋,握着刀矛候在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将翡色石屋围得水泄不通。
“发生了什么?”
干戚酋长握着石斧,刚破门就杀气腾腾地大吼。
现在羲城不比以往了,如果有不长眼的外部落人敢进这里搞破坏,别想从他们手里逃出去,就算是超级部落的人,也得把命留下!
不过干戚酋长在经过走廊后却察觉到了怪异。
因为最先进石屋的咸鸟河豹竟然呆呆地站在岩石台旁边,一动也不动,而岩石台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竟然在冒白烟?
“唧唧!”
小花用藤蔓指指岩石台。
干戚酋长他们皱着眉头走上前来,发现岩石台上赫然是两列焦黑的冒烟的凹刻字。
“我是叶羲。”
“别紧张,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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