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听上去无法行得通的解释,但却又在逻辑上解释是怎么出现的问题,如果按照这个解释,那么查文斌很容易就判断出超子进的是哪边。
既:当两个通道都出现一样的标记,那么就说明超子是走左边进的,因为右边的通道即使做了划痕也不会出现在左边。
“这就好比是一面镜子,我对着镜子用笔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一道红色,镜子里的我自然在额头上也会出现一样的红色痕迹,无论是位置还是笔画都会是一样的。但是相反,如果我对着镜子里头的那个我画了一道黑色的标记,这道标记只会出现在镜子上,并不会真正出现在我的头上。”
卓雄这时才完全明白了查文斌所言,但是他还是有疑问:“现在左边是真实的,而右边那个我们可以认为是一面镜子,它只是把左边那个通道里发生的事情复制到了右边,但却又不是真实的。那为什么右边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完全感觉是在一个真实的空间呢?镜子只能看,并不能真正走进去啊?”
“真正的走进去?”查文斌反问道:“什么是真正的?什么又是假的?就像你进来的时候看见你死去的父亲一样,你认为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卓雄一时间被查文斌这个问题真的给问住了,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我相信那是假的,因为我的父亲已经死了,而且是我亲手埋葬的。”
“既然你知道是假的,又为什么要追?”查文斌紧接着就抛出来第二个问题,不等卓雄辩解,他又说道:“那是因为你的心里希望他是真的,你想他活着对吗?”
“当然,我想。”不光是卓雄,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已经逝去的亲人还活着,虽然那是一个完全不成立的事件,但是很多人还是会说我昨天好像在某某地方看见了哪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亲人了。
查文斌接着说道:“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些你所认为是假的东西也有可能是真的。心里认为怎样就是怎样,不要相信你的眼睛。你知道吗?刚才我可以清楚的看见你穿透我的身体。”
“我?”卓雄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当时,如果当时我是闭上眼睛,我就不可能会看见那个迎面而来的你。我看不到,那右边自然也就不存在那个你,正因为我看见,所以,我认为是你。我的眼睛欺骗了我,但是我的心没有,因为我知道,那只是个图像,连魂魄都不是。”
他接着说道:“曾经,我很偶然的一次机会遇到过和这里有几分相似的情况,那个人告诉我这叫太虚幻境。我只需要闭上眼睛,然后用心去感受就会回到现实,有点像我们道家用的灵魂出窍。你说地府有谁见过?那些个民间传说里把地府描述的如何阴森、如何恐怖,那些阴差长的一个个又是凶神恶煞的。
但是我见过,而且我还去过。我们天正道有这个法决可以让魂魄离身进入阴司一阵子,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能记得我是怎样和他们交流的,那个地方哪里摆着凳子,哪里放着桌子我都记得。但是你要跟我说,查文斌,你不是去过阴司嘛?来,你把带我去把阴司的大门找到,我想进去瞅瞅。
我做不到,只要一回到现实,阴司的大门就会跟我相隔。所以,现在很多人都说道士不过是骗人的鬼把戏。至于到底有没有阴间,我想等那些人死的时候才会真正知道。”
“我相信是真的,因为我见过。现在怎么办,顺着左边进去,然后每次出现岔口的时候,只需要在其中一个做上记号,然后再折回另外一个就能沿着正确的路走了。”
查文斌想了想说道:“不要去找正确的路,就找到超子所去的位置,他走得急,我估计是没那么快发现这当中的蹊跷的,难免会进入那条镜子中的路,顺着他走的跟着走。”
两人身上所带的补给几乎是没有,卓雄的身上有一个水壶里头有半壶水,查文斌的包里有一些干粮,估计凑合着用,还能管一天。这就必须得快,天知道这如同蚂蚁巢穴一般不停分叉的通道到底有多少,最后又会通到哪里去。
两人互相配合着,当出现两个超子留下的标记时,卓雄就负责找到那条真的,只有一个标记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沿着那条镜像的走。这样虽然每一次遇到岔口都需要退出来重新走两遍,但是却能保证他们所走的和超子的是同一条路。
大约是在第七个岔口处,有了发现。超子在这里留下了三个字,查文斌估摸着是那小子开始觉得不对头了,怕后面的人遇到跟他一样的麻烦,字是刻在标记下方的,歪歪扭扭的写着:别跟来!
卓雄确定了那是超子的笔记,对查文斌说道:“啥意思?好像是告诉我们俩别继续进去了。”
超子的脾气查文斌是十分了解的,“应该是遇到事儿了,还是个麻烦事,不想拖我们下水。”
卓雄回头看了看,这进来差不多也就一公里左右的路,要往回走,顶多二十分钟就能回到地面,这小子既然已经遇到麻烦了,为什么不回来,还要硬闯。
看着卓雄转过去的身体,查文斌说道:“别想了,出不去的,进来了,就别再想走了。”
卓雄看着查文斌那一脸坦然的样子,好像早就料想到了:“什么意思?”
“不可能出的去的,超子已经走到镜面里头,他已经错了好几条路了。按照我们之前的逻辑,把这些错的路称为镜子,你想镜子里头的人有可能走得出来嘛?永远也走不出来的,他们无论怎么回头,始终会和外面的世界隔着一道玻璃。”
“那我们?”
查文斌摇头道:“出不去了,不信你走走看。”
“那怎么办,我们就被困死在这里头?”
“不会被困死的。”查文斌用手摸着坑道两边的泥土道:“这些洞,很明显是从里面往外打的,这说明,是里头的人想出去。他们发现有的路走不通,就换了一条路继续走,不停的打,不停的穿,一直到找到那条从头连到尾的正确道路。我们跟着超子走错了第一条路开始起,就已经找不到那条真正的路了,这里不过是镜子中的另外一个镜子。在镜子里头,唯一能走出去的办法就是打破这个镜子!”
“怎么打破,用炸药嘛?可是我们没有带。”卓雄以为查文斌说的,是彻底毁了这里,按照他的理解,一扇镜子被打破了,那么这个镜子投射出来的世界也就彻底消失了。
“那总得找到镜子所放的位置吧,现在你和我只是在镜子的世界里走,镜子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天无绝人之路,别去管那些真的假的了,你当它是回事,它就会困着你。”
见卓雄的脸上有些不自然,查文斌笑着安慰道:“你就当这是先人们给我们布下的一个障眼法,诸葛孔明用几堆石头就能困住陆逊的十万大军,这么大个工程困住你我一时半会儿也在情理之中。所谓的阵法也好,幻境也罢,终究不过人弄出来的,再厉害的阵都有个阵眼,也就是那块镜子。找到它,破了它,就什么都解决了。”
卓雄深吸了一口气道:“嗯,我都听你的,不管了。”
两人边走,查文斌便说道:“这阵,困得住你我,也困得住超子,甚至可以困得住这世上的所有人,唯独困不住一人。”
“谁?”
“大山!所谓道大而虚静,太虚即是道,道就是说不清。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是一切的根本,万物由道生,道又从太虚之处幻化而来,我们在这世上走这一遭,本就是假的。天、地、人三界分立,唯独人不能见天地二界,在天地那些鬼神的眼里,人界才是虚幻的,给你走一遭,到头来还是得回地府报道,可世人呢,却为了这被天地勾勒出的虚假世界争的个你死我活。是人,都有**,你、我皆不能例外,有**就逃不过这世界,就会被我们的眼睛、感情甚至是心给蒙蔽,看不到那个真正的自己。也只有大山那样的人才可以做到,心眼合一,他不需要镜子,因为他一尘不染。”
卓雄边走边听的是云里雾里,他哪里像查文斌知道的那么多,龙的血脉本来就是高贵的,应龙的血脉更加是神圣的,他是天界下凡的人,他的骨子里是不屑于这些肮脏的**和纠结的情仇。
正如查文斌所言自己那般,若是他能放下心头的那个结,他也就成了道了。他知道,他只怕是永远也成不了大道,因为那是他的儿女,是他的亲人,是他曾经活着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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