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李峋入伙的事以失败告终。
没太出乎朱韵的意料,她早就说过,没见有谁能说服李峋,反而李峋说服别人的能力倒是很强。
不过……
真是好不爽啊。
朱韵心里憋了一股火,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怪李峋。他从不藏着掖着,他是什么样的人,早在开学第一天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已经很清楚了。
可是……
朱韵也不知自己钻什么牛角尖,就是一口恶气出不来,头埋在枕头里,哐哐哐地嗑了好几下。
“没事吧你。”方舒苗回过头,担心地看着她,“从首都回来你就跟中邪了一样,怎么了?”
“没什么。”朱韵爬下床,换了身衣服准备往外走。
“干嘛去啊?”
朱韵有气无力:“不知道……”
“今天周六啊,你不去基地吗,真稀奇。”
“……”
去基地也是干待着,高见鸿去找林老头了,李峋也不会给她分配工作。
人生忽然变得好空虚。
朱韵生无可恋地往外走,刚出门跟人撞个正着,定睛一看,任迪。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任迪率先一波换上短袖,朱韵往她手臂上一看。
“文身了啊?”
“嗯。”任迪特地给她展示了一下,“好看吗?”
一只马蜂。
朱韵点点头,“好看。”
任迪背着吉他,应该刚从工作室回来。她看出朱韵有点不对劲,“魂不守舍的呢。”
“没啊,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拿几件衣服。”
朱韵点点头,刚要走,任迪叫住她:“哎,等我,一起去喝一杯吧。”
图书馆天台风景优美。
“你说的喝一杯是喝奶茶啊。”朱韵无语道。
“是啊。”任迪捅开一杯,递给朱韵,“我不敢让你喝酒。”
“?”
任迪打趣地说:“听李峋说你耍酒疯一绝啊。”
一听李峋的名字,朱韵肚子里那股火又冒出来了,呼哧呼哧地喘气,奶茶里全是泡泡。
任迪嘿嘿两声,“怎么,你终于也忍不了他了?”
朱韵眯眼,“我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的。”
任迪大笑,使劲一拍朱韵的肩膀,朱韵呛了口奶茶,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
“你看着点啊!”朱韵脸涨得通红,任迪搂着她的肩膀晃了晃,以示歉意,“来,说说,怎么了。”
朱韵也不忸怩,将比赛的事情告sù任迪,任迪听完,点点头。
“正常。”
“哪正常?”
“他要赚钱。”
“参加个比赛也耽误不了多久。”
“他做事都有计划的啦。”任迪安慰她,“跟你说,之前有一次我想让他帮我们搞一下音乐合成软件,他拖了一个月都没空,后来还是付他钱,让他当生意做的。”
朱韵咬着吸管,嘀咕道:“就没见过他这么喜欢钱的人。”
任迪顿了顿,说:“他好像是在攒钱。”
“还是学生,这么急着攒钱干嘛?”
“他肯定是要自己开公司的,他这人不容易相信人,不会轻yì接受投资,肯定要自己攒钱。而且……”说到这,任迪静了一会,才说:“之前有次他来看乐队演出,那天他心情不好,喝得有点多了,无意间说他还欠一笔债。”
朱韵牙一打滑,差点没咬到舌头。
“什么?!”
开公司可以理解,欠债这个是什么玩意!?
“你小点声行不行!”任迪瞪她一眼,“我也没听清,反正就是那么随口一说。”
朱韵真心是被惊到了。
欠债。
欠谁?
想想李峋那一身浑然天成的街头范,朱韵有点头大。
“你也别乱猜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他自己有谱。”任迪提醒她,“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李峋宰了我。”
朱韵举起手账,对天发誓。
“死也不说!”
下午,朱韵乖乖去基地,没活就干坐着看书。
屋里很安静,窗外竹林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高见鸿跟林老头讨论问题还没回来,朱韵坐到座位里,余光偷偷瞄向旁边窝在椅子里写代码的金毛怪。
这男人不老实啊。朱韵心理活动复杂,李峋此人胆大包天,主意又正,没准真的干过什么出格的事也说不定。
但是……朱韵转念又想,她在李峋手下做了这么久,这人虽然看着飞扬跋扈,可做起事来却一向稳妥,处理问题冷静得让她都甘拜下风。
“哎。”
朱韵一个激灵,瞬间回神。
李峋不耐烦地手点桌子,“又想什么呢你。”
朱韵摇头,李峋指着杯子,“水。”
朱韵将杯子递给他。
没一会,高见鸿也回来了,他跟朱韵说了一下讨论结果。
“林老师给了几个方向,可疑程序威胁分析,恶意操作行为识别,还有校园网的个人防火墙设计……”
朱韵碰碰高见鸿胳膊,打断他,小声问李峋:“我们在这讨论影响你吗?”
毕竟都在一张桌子上,别再打扰您老人家的创作了。
李少爷眼都没抬,大度道:“随意。”
朱韵又问高见鸿:“剩下一个人找好了吗?”
高见鸿:“还没,你有人选?”
朱韵:“我确实想到一个人。”
“谁?”
朱韵眼珠往后甩了甩,高见鸿回头,“吴孟兴?”
身边的金毛少爷一声嗤笑。
朱韵:“……”
她尽量忽略李峋的存zài,对高见鸿说:“对,他基础能力很扎实啊。而且能在这留下来,抗压能力也是一流。”
朱韵话中有话,李峋懒洋洋地瞟了她一眼。
高见鸿:“行,我去问问他。”
朱韵拉住他:“不用急,我们把大方向确定好再找他。”
高见鸿:“好。”
朱韵与高见鸿的讨论过程还算顺lì,他们计划先准备一个方案,试一试效果。林老头告sù他们反正时间很充裕,可以慢慢来,不用太过急躁。
往后的日子格外繁忙,虽然之前基地的项目也很忙,但两者是不能比较的。
那句著名的台词是怎么说来着?
——直到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
——直到没了李状元,才知道他是多他妈的好用。
“唉……”
朱韵长叹一声,趴在寝室楼小阳台上,抽烟看风景。
母亲来电。
“朱韵,最近怎么样了?”
“挺好的啊。”
“你猜今天谁联系我了。”
“谁?”
“方志靖呀,你还记不记得他,他说他不久前见到你了,还说之后你们要一起参加什么计算机安全竞赛。哎呦,他毕业了就很少联系了,还很有礼貌呢。”
“……”
他倒是能抓住一qiē机会跟你套近乎。
“我问过你小哥哥了,他说大学期间参加这些竞赛对于出国非常有帮助,你要多上心,方志靖还跟我夸口说要赢你呢。”
朱韵手掌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他也得有这个本事。”
“哎呦,你看你学这么一点点东西就开始炫耀了。”母亲心情不错的样子,又聊了几句,嘱咐她注意身体,然后便挂断电话。
朱韵收起手机,转过身,看着楼下星火点点。
“他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一口烟吐出来,消散在空中,朱韵伸了个懒腰,对着夜空说:“对吧,晓妍。”
烟掐灭,朱韵刚要离开,余光被某物吸引住。她回到栏杆边,探身,望向楼下通往校外的某条小路。
那金晃晃的头壳,不是李峋又是何人?
真难得啊,他没有在基地窝到门禁,竟然半路出来了。
李峋跟一个女人在小路外的林子口,不知在干什么。
又有新女人了?
“呿……”
朱韵在夜色里翻了个华丽的白眼,转身,淡定地往屋里走。
从小阳台到朱韵的宿舍,大概有十五米的距离。朱韵只走了前五米,后面十米是用跑的。
推开寝室门,她直接抓住方舒苗的肩膀。
“有望远镜吗?”
方舒苗懵了,“啥,望远镜?你要干嘛啊?”
“……看星星。”
“你神经病吧。”方舒苗拍拍朱韵,“赶紧去洗个澡冷静一下。”
朱韵叹了口气,就知道这种装备一般人没有。
她回到座位坐下,屁股还没贴到板凳上,忽然想起什么,又冲了出去。
方舒苗在后面喊:“朱韵你最近到底怎么了啊!”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回到小阳台,李峋还在原位没动,朱韵翻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将倍数放到最大。
虽然还是有些模糊,但总比肉眼看强很多。
真的是个女人。
但是,这个是不是有点太……
李峋历代女友朱韵也接触了不少,以柳思思朱丽叶为例,无一不是光亮闪耀的大美女,而手机里看到这个……虽然看不清楚五官,但衣着还能看个大概。这女人的穿着打扮,就一个字,土——宇宙超级无敌霹雳的土,而且站姿松松垮垮,弯腰驼背,毫无气质可言。
他口味是不是换得太快了。
屏幕中,李峋双手掐着腰,脸瞥向一旁。
这姿势朱韵很熟悉,代表着他已经很不耐烦,当他摆出这副姿态的时候,基本就是逐客的意思了。
不过,就算已经这么不耐烦了,他也没有扭头就走。
那女人一直在说着什么,而李峋则全无回应。就在朱韵觉得奇怪的时候,李峋终于转身俩开,那女人伸手来拉他,被他拨开。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那女人没有再敢追他。
朱韵一直在小阳台上站到手机没电,也没分析出来什么。
女人也离开了。
朱韵抿了抿嘴唇。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