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较高级别或者较为特殊的部队中才会编制有无线电台。部队联络除了靠通讯兵的腿和传统的军号联络之外,夜间使用灯光信号,白天使用旗语。后来科技部参考历史资料,开发出一种镜子反光器材,在白天利用反光打莫尔斯电码,每分钟大约可以传递二三组信号。速度比旗语快多了,缺点不言而喻,在恶劣天候下传递距离会大幅度缩小。
不管是旗语还是光信号,在作战中传递信号都算不上太便捷,特别是在野战中,除非是在预设阵地上展开战斗,否则很难从容布置起通讯网络来,多数情况下还是靠传统的军号和人力通讯。
不过攻城战斗是徐徐图之的作战,各部队分散又比较开,正是这种目视通讯网使用的最佳场合。
第一旅通讯营的目视信号通讯兵分成了6个小队,分别部署在榜山北坡、珠山山顶、梧州城南、梧州城东南、北山山顶以及梧州城北,每队由信号员、观察员、解码员、传递员和候补各一组成。为了视野更开阔,也为了信号不受阻挡,每个兵小队都配备了类似泳池救生员坐的救生椅的高台,用钢管和连接件组成,可分拆成件,到了驻地再组装起来。高台用缆绳和长钉在四周地面固定住,顶端仅容两人,信号员和观察员系着安全带就坐在高台上,需要收发信号的时候信号员和观察员再挪到合适的位置站起来。观察员配备高倍望远镜,一旦发现哪个方向发出发信预备信号时,就会信号员做出相应的动作或者灯光信号回应,然后开始接收信息。一般的通用旗号分为30个动作,分别表示26个字母或10个数字,其中A到I的信号同时还依次代表1到9,K的信号还代表0,其余四个动作分别代表待机或空格、以下信号是数字、错误、取消四个意思,J还代表以下信号是字母的意思。灯光信号则直接使用莫尔斯电码格式。
白昼观察条件好的时候旗语比以莫尔斯电码为基础的灯光信号要简便,传递起简单的信息更为迅速。不过现在是夜间,只是使用灯光信号。观察员用望远镜观察发信方的信号,大声报出对应的字母、数字或相应的意思,然后解码员记录起来并迅速做出合理解读,然后让由传递员把解码后的信息传递到相应的收信人手中;反之,解码员就把要发送的信息编译为相应的编码,大声报给信号员听,让信号员发送出去;如果是要把信息传递到下一站,解码员会在完成解码发出继续传递的指令,然后旗手就会在下一站收到自己发信预备动作后,按解码员报出的编码发送信号。
一个小队的岗位并不固定,时刻保持着四人值班、一人休息的状态,岗位之间互相轮换,这样子就可以保证收发信息的及时性。
当榜山上的哨兵用望远镜观察到梧州城西江门外的反常现象时,一面留意动态,一面把情况报告给了榜山上的最高指挥官,驻扎在榜山上的炮兵连长。炮兵连长不敢怠慢,在自己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一边之后,便让信号兵小队发出了信息。
信息如下:1号,一万多名难民从西江门涌出。
1号指代的就是梧州城南的信号兵小队,珠山上的信号兵收到信息之后立即就传递了下去。然后,3号也就是榜山信号兵小队就收到如下信息:3号,加紧观察,继续汇报。
然后回复:1号,明军向难民射箭。
再接着回复:1号,难民往北去。
再接着:1号,难民接近城北阵地。
朱鸣夏一时也搞不清楚梧州守军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这么一大帮子难民一时之间涌出来,难保是不是有明军混在了其中,一不小心是要吃大亏的。所以朱鸣夏当机立断,命令小队向朱全兴发布了一条命令:4号,拦截出城难民。
从战术上看,拦截难民并不是件好主意。难民人多而且内部可能混有明军,以少量的兵力去拦截,单薄的战线稍有不慎就会被难民冲乱,谨慎一些的话,放开战线让他们通过各寻生路去似乎更为妥当。
但是朱鸣夏考虑到如果人群中混有明军,跑掉几条“大鱼”也就罢了,万一官兵越过战线,来个“回马枪”,袭击部队侧后的后勤补给点的可就不妙了。
朱全兴接到命令之后通过灯光信号命令到城东北山,让他们在难民尝试穿越北山阵地之前与城北阵地派的两个连形成合围,不让难民大规模四散。
易浩然虽然腹诽常青云跑的比兔子还快,其实常青云并没有他表现的“山人自有妙计”那么镇定自若。在城内的秩序彻底崩溃前,他就溜之大吉了。
常青云并不是被“留”在城里的,确切的说他是主动请缨来充当放火的下令者。当时他是颇有些悲壮感的,颇有些“风萧萧兮”的意境,一直到易浩然闯进来质问他的时候,还很有些“镇定自若”的意思。
然而,随着城内秩序开始紊乱,派出去传令的人一去不返之后,常青云的勇气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当他意识到事态已经完全失去控制的时候,不由的也开始慌乱起来,原本觉得可以“慷慨就义”的决心也不那么坚定了。他便顾不得什么放火不放火的事情了,当下叫仆人拿换的衣服来。
衙门里他已经秘密准备了几套百姓的衣服。这会他和三个贴身家仆都已经换上了褐衫小帽,打扮成市井小民的模样。匆匆奔出大门混在被驱逐出城的难民群体里准备逃出去。
街道上已经乱成了一团,满街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群的哭喊号叫声。常青云抬头看到北城一带已经冒出了火光,暗想大约是已经开始放火了。
满街的人群先是一愣,齐齐抬头看着天边的红光。突然人群里爆出一个男人变调的嘶喊“不好,起火了!”所有人都像被抽了一鞭子似得直蹦起来,一道向大云门涌去。逃命的人群沿着街巷滚滚而来,不断有人加入这个行列,也有人因为迟疑了几秒就被撞到在地,被人浪吞没。
汹涌逃命的人群中有民也有兵。有的富户被几个家奴护着,抱着个箱子跑;有的人晚饭吃了一半,手里还捧着个破碗也跟着跑;披头散发的读书人,被踩掉裙子的女眷,也都跟在人群里没命跑。乱兵们先是拿着刀鞘试图砸开人群跑,后来直接拔出刀把挡道的劈了。
常青云心中大急:这火放得也太早了!
然而此刻已经容不得他想这些了,主仆三人被人群裹挟着一路滚滚往前,推倒了路边施粥的善棚,原本温火煨着粥的灶头也被挤倒了,柴火带着火星滚到屋檐下面,那里原本就有好几只陶瓮,被火星一碰,“噌”的腾起了大火。火苗很快舔到了屋檐上的稻草,一下子整间房子都着了。
“烧城啦,快跑啊!”原本已经慌乱的人群一下子变得癫狂起来,靠近火源的人拼命挤向路的另一侧,另一侧的人则死命推着前面的人,哗啦啦倒下一大片。还没等他们站起来,更后面的人已经踏了上来,前面几十个人还觉得脚下一软,后面的就已经感觉不出地面上有什么了。
火从一间屋子烧到另一件屋子,从一个街坊烧到另一个街坊。常青云心中暗觉不妙,甩开膀子往左右砸去,奋力挣扎着想从人群中脱身出来。但丝毫不起作用,一记更有力的肘击正正敲在他右耳边上,他只觉得“轟”的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
常青云踉跄往左边倒去,却又被左边的人挡了回来,他无法控制方向,无法停下脚步,只能被人群拥着往前去。恍惚间他好像看到前面就是北门,又在恍惚间好像自己已经出了城。
还是他的小厮常山机灵,眼见路边有块石碑,拉着常青云往石碑背后一扑,好歹躲开了人群。等常青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跌坐在路边的泥泞里,原本簇拥的人群已经在城外散开了些。
随身的三个仆人也只剩下常山一个人了
毕竟经历过澄迈的大溃败,常青云很快冷静下来,他回头看着梧州城,发现火势并不大,原本呛人的浓烟都随风散开了。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想起在出城前得到的最后一批消息里,城里的卫所人马和各城总甲都已经开始抗拒官兵――看来,这回又是毁在“汉奸”之手!
他此刻只觉得浑身生疼,再看身上已不成样子,膝盖上破了洞,手也磨破了。大概出城的时候不知道摔过多少次了,再看常山也是一副狼狈样,大约这一路上都是靠他拼命拉拽才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后再也爬不起来。
“常山,这回多亏了你!”
“老爷,莫要这么说,”常山有些惶恐,“只是常威他们都不见了,干粮和银钱可都在他们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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