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机站的大门口,正站在一条肤色黝黑的壮汉,头戴藤编安全帽,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穿着洗得发白油脂麻花的工作服,腰里束着军用腰带,除了手枪之外,还许多七零八落的许多工具。
此人正是“装甲兵总监”白羽,白总监这个头衔可不是自封的,而是总参内的正式职务。但是他自D日之后还没干过什么和装甲兵有关的事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为农委会和建筑总公司服务,专门培养拖拉机手和执行工程机械的任务。因而同时他还是“农垦第一海上机动联队”联队长、“临高县农机总站”站长和“农委会直辖农机总队”总队长。
“老常,我等你多时了。”白羽对常师德很热情――他觉得老常属于“真性情”的汉子,尽管双方没有什么利益交集,还是在年会上一见如故。
常师德和他寒暄几句,又聊了若干女人的话题,接着便扯到了这次去琼山的任务。
根据命令,海上机动联队将调往琼山,配合琼山的农业恢复性生产,再对计划中的集约式农庄进行开发。
农垦第一海上机动联队尽管名称是如此的堂皇,其本质就是在旧时空的中原大地上常见的在夏收时候腰里插把镰刀,扒火车睡田头替人收麦的“麦客”――或者按照标准化的语言来说就是“季节性农业流动短工”。
“你手里的大家伙不少啊。”常师德虽然在天地会的时候已经看惯了农机站的各种大型农机,但是眼看着这么多的大家伙群聚一堂,还是感到颇为震撼。
“上周刚报废了一台,大修三台,中修和日常保养十二台。”白羽对自己的家底如数家珍――不仅是这里,包括全部使用旧时空设备的农委会的直辖总队的设备状况他也十分清楚。
“又报废了一台,锅炉爆炸?”常师德是亲眼看到过一台蒸汽拖拉机锅炉爆炸的,当场就把驾驶员炸飞到几十米之外。
白羽点点头:“二台锅炉爆炸。一台坏得太厉害,只好报废了。还有一台机械总厂的人来看过了,说换个锅炉还能修。”
常师德说:“听着就吓死人啊。你这里简直是玩命啊。”
“怎么不是?锅炉不过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周比利的手艺越来越强,他的徒子徒孙也练出来了。”白羽说道,“不过蒸汽拖拉机本身安全性就不高。”
“运到琼山去有问题吗?”
“没问题,用船运很安全,就是装卸费事――不过这种蒸汽机动力的玩意,就没有用起来方便的。”白羽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蒸汽机动力的“慢”,机械手要在出发前几小时就开始升火,这样才能准时把设备发动起来。
能运这样的重型设备的船只很少,而联队的运用还需要大量的零件、动力煤炭和配套设备――锅炉需要的是专用水,所以还得运去专门的锅炉水处理设备。所以整个联队要分几波运送。
农机站里,穿着陆军制服,但是臂章佩戴的是“农业”徽章的农委会工人们正在忙碌着,有得在拆卸零部件,有得在包装捆绑易损部件,有的在放空锅炉里的水,清理炉膛内的灰烬。还有得正在运送工人们的行李――陆军制式背包和军毯。
第一海上机动联队装备精良,除了专业设备,还有军队才装备的移动式野战炊事车和水净化设备
工人们不但动作娴熟,而且显得训练有素,整个场面忙而不乱,很有军人的气概。
“你这不是什么农机站,根本就是装甲师嘛。”常师德恭维道。
白羽当之无愧的笑了笑:“等我们出坦克的那天,他们就是装甲师的种子。”
尽管坦克、装甲车的制造根本就没有列入在企划院的计划表里,但是白羽依然努力的培养着“装甲兵的种子”。不仅对农机手进行相应的训练,不时的还和步兵搞搞步坦协同。东门吹雨和吴南海也颇为支持:在他们的设想农垦本来就是一支武装农民的队伍,将来进行进行武装殖民的先锋队。多增加一些军事化色彩对战斗力养成有一定的作用。
“我和联勤总部已经谈过船运计划了,”白羽把他让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日子也安排好了。先遣分队后天一早就出发。怎么样,你随船走还是和大队人马一起走?”白羽问道。
“我当然是和大队人马一起走。”常师德摇了摇扇子,“我还得等农技上的元老,到时候一起走就是了。”
农委会一番议论下来,最后就由万里辉带着一个“灾后抢收抢种工作组”和常师德一起往琼山去,万里辉的任务是帮助当地农民抢收抢种恢复性生产。
万里辉站在码头上监视着农委会的“救灾物资”装船,所谓救灾物资不是粮食也不是衣服或者毛毯、帐篷,而是粮种、专用肥料和农药。带去的粮种,主要是速生高产的红薯苗,还有不少玉米、荞麦和豆科种子,利用退水之后的空隙迅速补种。不管土地和农业政策到底存在多少分歧,实实在在的粮食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万里煌站在他身边,注意着正在装船的各种农资。这次,原本叶雨茗是想派他去得――毕竟万里辉的职务更离不开人。但是最后万里辉觉得兄弟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在临高也没做过多少外派工作。贸然到新区去恐怕不安全,便提出自己出马。
“我走了之后,养殖场和试验田你要多留心。一切都要交给你了,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万里辉语重心长的关照他。实话说,他对兄弟单独掌管这一切同样很不放心。蚯蚓和蝇蛆是目前农委会饲料厂里蛋白质饲料的主要来源,而且养殖场还提供了大量的熟肥,万一闹出什么篓子来就是重大责任事故。
“放心吧,大哥。这点事情我能搞定。”万里煌不满的说道,“再说手下的一批归化民也干得很好……”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想起了什么,“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去日本打靶……”
这个问题万里辉很不愿意回答,因为看起来在日本随便打靶的可能性愈来愈小了。特别是最近元老院组织了一个赴日本的商团,居然选了个自称“平家”出身的元老当头头。当然了,万里辉除了私下抱怨抱怨也没什么好说了――第一他不懂日语,第二他对日本社会经济历史所知甚少,第三,他的在日本打靶的“宏图伟业”显然不会得到元老院的支持。
“你问这么多干吗,反正以后总会去得,先干好眼前的工作再说!”万里辉原本心里就不痛快,加上最近的一些事情让他情绪不怎么高,这会直截了当的把弟弟的话给拦了回去。
“说说,都去见识了些什么?”
这句话不断地在琼山县的各个大户缙绅家里出现。
各家缙绅大户们的嫡子好不容易写完了心得体会回到家已经是他们回到琼山之后二三天的事情,各家多少有点明白刘主任的意思了,接下来就变得“开通”多了。除了少不得还要找海述祖诉苦哭穷之外,不再急着自己跳出来反对什么了。不管他们是否打算和澳洲人进行“深度合作”,都急于从孩子们的口中知道更多澳洲人的底细。
“回父亲,孩儿已经打探过了,澳宋官家不科举。要想做官,得学他们的新话,写俗字,会算学,拿到那个什么甲乙丙种文凭,然后再去搞什么培训,最后才能入官。无论何人,都要从小吏做起,行的是官吏一体之制……只是,澳洲的官家似乎对我大……额,对大明的书生有偏见,除了一个最早从龙的张兴教,就没见过有其他的书生能入官挂职的。”
“如此说来,还真要把你小弟小妹都送去读澳洲人的学问了?”这是不甘寂寞型家庭的对白,“我看你三娘的孩子也大了,留在家里也是白吃饭,干脆送去念书,也花了几个钱。”
“爹,那可真真是太厉害了!我到那个什么刘有仁家去看时,那边正在开荒,只见一架吞煤冒火的大铁牛呜地一叫,几千斤的大铁犁就把地给抓开了,土疙瘩往上一翻,就碎开归了垄,比咱们那人拉牛拽的老犁好用百倍!”
“有没有打听,租用这大铁牛要多少银子?”这是专心农事型家庭的对白。
“那边的婊子们真真守规矩,一个个挂着牌在路边凉棚里排着队……听说有个紫明楼是最高级的行院,就是没安排参观。要说最妖艳的,倒是那澳洲丫鬟,一个个水灵灵白嫩嫩的,穿的衣服还把大腿露一截!”
“你个不肖子!就知道这些声色犬马的事情!算了,用不着谢罪了,快给为父说说,澳洲人是如何的荒淫无耻的?可有什么新奇的玩意?”这是茶几碗柜型家庭的对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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