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这两天是真的心虚,原因就在阿容当日临走时,对自己那幽怨的一瞥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只是好容易叫舅舅松口,这不是赶在一起了么,难道阿容觉得,自己不想上街玩儿,吃有特色的点心么?不过阿容那双上挑的凤目中潋滟的忧伤还是叫公主殿下辗转反侧,心里觉得憋得慌,一向吃嘛嘛好睡嘛嘛香的阿元惊恐地发现,晚上竟然睡不着觉了,连着两个晚上都梦见了阿容那双眼睛,阿元默默地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打了几个滚儿,之后搓把脸,使人往城阳伯府下了拜帖,等着把表姐的亲事搞定,就上城阳伯府做客,看望……呃,看望城阳伯夫人。
这么点儿事儿就愧疚成这样,阿元就觉得自己没当负心女的本钱。这以后要是伤了某个少年的心,公主殿下还不愧疚死啊。
这是款待表姐们之前的事儿,阿元下了拜帖,不多时城阳伯府便回了信儿,知道那日城阳伯夫人与阿容都在府里,阿元便捂着嘴笑了,之后,便一心使唤肃王府里的丫头,好叫自己的公主府第一次出现在大家眼前不那么凄凉。
那一日阳光明媚,阿元穿得好生喜庆,头上一对儿包包头,额前叫笑嘻嘻的肃王妃给带了一颗红宝,又鲜艳又可爱,对着镜子扭了扭,觉得美得很的阿元便窃笑地领着身边宫中出来服侍自己的大宫女往公主府去了,不过等香茶点心预备上,便见几个女孩儿一同联袂而来,今日不过是亲近的几家姐妹,并无忌讳之处,彼此相处也自在的不行,请了几位女孩儿入了公主府一片不小的园子,里头花朵儿开得正好,阿元就听一旁的蒋舒云温和地说道,“这景儿倒是雅致。”
说起来,能用了那么多的银子,用了那么多稀罕的山石花草,还一点儿都没有暴发户的气息,也真叫蒋舒云诧异了。
这里头,要感激皇伯父的拔刀相助来着。
阿元却只腆了腆自己的小肚皮洋洋得意地说道,“这,这都是我的眼光好。”若不是她有眼光抱住了皇伯父的粗大腿,能有今天好看的院子么?
“论起王婆卖瓜,阿元无人能出其右。”齐雅便在一旁笑着揶揄道。
阿元默默地看着这表姐,决定原谅她因自家二哥不在,因惆怅而对自己生出的小小的嫉妒。
几个女孩儿说笑几句,便一同坐在一处汉白玉的石桌旁,看着一群美貌秀雅的丫头穿得鲜艳好看,手中挽着一个个精致的小花篮执着银剪刀剪下开得最盛的花朵来,在花中嬉笑,齐雅见阿元很是欣赏得意地看着这美人儿成群的花间景色,不由低声叹道,“表妹的胸襟,确实宽阔。”若是她,会愿意叫这么些好看的女孩儿们在自己的眼前晃悠?
阿元也知道齐雅在想些什么,不过对于一个喜欢看美人儿的肥仔儿来说,只要这群姑娘别心思大了往自家父王哥哥面前凑,只安心地在自己的公主府里给她养眼,她还是愿意照拂这些纯良可爱的姑娘的。日后只由着她们出府嫁人,给一份嫁妆,也算是有了好前程。毕竟她走了运做了公主,便也希望能叫自己眼前的人都能有好日子过,也不辜负了她的这一番好日子。
“不过,这公主府确实心思足。”蒋舒云一边看着手上的玫瑰花茶,又见桌上大多是一些花朵儿做的点心,微微一笑,便温声道,“还是表妹的心思细致。”不是谁都那么爱吃肉的,如阿元的几位表姐,口味颇为清淡,阿元自然也要用些心。
听到蒋舒云的夸赞,阿元得意地笑了几声,这就暴露了本来面目道,“我使人剪了不少的菊花儿来,一会儿咱们几个下锅子吃,可美味了。”
这样不离本行儿的话,就叫女孩儿们笑开了,阿元见她们自在,目光落在了微笑给姐姐们续杯的齐善的身上,心里默默地着急。
她那四皇兄不会傻到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意思么?大好条件都创造出来,如今,这日上三竿,人怎么还不见呢?
若不是为了他,自己能推了阿容?
心里急的打滚儿,阿元面前却只做出了一副平静的模样来,只听着姐妹们说笑,一边还添些话,听见有自己认识的人,急忙问道,“是湛家哪位姐姐?”听说三公主亲自上门给自己的小叔子提亲,阿元想到湛家的那两位姑娘,便几些好奇地问道。
“是湛家二房的阿瑶。”想到当日的两个女孩儿,阿元活泼开朗,远比她的那个清高的堂妹来得叫人喜欢,齐雅便笑着说道,“三公主的诚意很足,湛家这才同意,便往湛府送了不少的礼,很是重视。”说完,见阿元微微点头,便皱眉问道,“只是他家的三房,今日有些变故。我知道你与伯夫人感情好,这里头要谨慎些,别叫伯夫人为难。”
“三房坏事儿了?”这年头儿,再不好的家人,哪怕分了家都是一家子兴衰在一处的,阿元听了一惊,想到那日城阳伯夫人并未露出异状来,急忙问道,“姨母可还有恙?”
“姨母无事。”蒋舒云的母亲也是与城阳伯夫人从小的交情,阿元还未出生时,城阳伯夫人最疼爱她,彼此如今也十分亲近,见阿元急了,便忙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脸说道,“是三房太太的娘家。”见阿元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显然是记起了那家的顶梁柱下了大狱的事儿,便低声道,“大理寺亲查,拢共十项大罪,若不是圣人看在城阳伯的情分上,就是一个抄家流放的罪名。”
其实大理寺上的折子,也是请抄家,成年男子皆流刑,还是圣人唯恐京中趁着此时踩城阳伯一脚,因此留中,之后改了折子,只判了革职,抄家,三代之内不准科举,却还是留了这家一线生机。不过圣人这些年治下越发温和,能有这个局面很是平常,京中虽多非议城阳伯在其中只怕使了大力,到底不过是嫉妒小人的嘴脸。然而,想到呼啦啦的一个大官门,败落不过数日,蒋舒云也有些唏嘘。
“从前,还与这家的小姐一同聚过,虽性情不相投,只是眼瞅着熟识的人就这样从此变了身份,到底心中难过。”蒋舒云便摇头叹道,“圣人还是仁君之治,虽抄了这家,却留了一间宅子,这就是能叫他们有个落脚地儿了。”见阿元听到这里脸色猛地就变了,她急忙问道,“莫非我说错了话?”
“他们家如今败落,穷了,岂不是还要登姨母家的门打秋风?”阿元便脸上不虞地与蒋舒云说道,“表姐也知道,姨母这人,最是心软,这若是以后成了成例,不仅养着他家的三房,再帮着养着三房家……”
“这个不会。”齐雅犹豫地说道,“听说那家是清流,最有风骨。”
“风光的时候才有风骨。”齐善却更加敏锐些,微微皱眉道,“只要这一家子,说是求伯府帮着他们教养儿几个姑娘,这就已经很是麻烦。”能养出那样三房家的母女的,还犯了这么多的事儿,真是个清高的人?早就开始帮着母亲英国公夫人管家的齐善就不信。
她正觉得应该改天请母亲提醒英国公夫人几句,毕竟以英国公数家姻亲,都是一荣俱荣,恐叫这不知心性的人给败坏了,就一抬头,正见着不远处,正有个高大的少年立在树下,痴痴地看过来。齐善心中一惊,惊觉自己方才的百般算计算计落在了凤鸣的眼中,不知为何心中一沉,可是之后,却觉得有些坦然自在。
她不知道凤鸣喜欢了她的什么,可是对于齐善来说,却从未想过要压抑自己的本性。
她就是这么一个心思多,百般筹谋的人,凤鸣此时若是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失望离开,远比日后成婚后察觉,夫妻失和彼此痛苦一生来得强些,因此想明白了,她便不再觉得心慌,只平静地对着那大步走过来的凤鸣与姐妹们一同起身颔首,并无异样。
在场的都是凤鸣的嫂子弟妹,况都很亲近,凤鸣也不担心生出非议来,况前日他叫圣人亲手当头一棒,如今还眼花缭乱,心里急得慌,竟是呆呆地看着面前敛目平静的女孩儿,手心攥出了汗水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了很久,这才磕磕绊绊地说道,“二,二,二……”
“二什么啊。”阿元挥退了左右,一转头见他还在“二”,就觉得觉得这堂兄真是够二。
“二姑娘真是聪慧,面面俱到,叫人钦佩。”凤鸣刚才躲着偷听齐善说话,听她将那些事儿说得很是全面,只觉得心里崇拜的不行,心里想到若是以后有这么个媳妇儿谨慎又细腻冷静,诚王殿下就美得不行,傻笑着说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姑娘细致若斯,可见对城阳伯夫人是真心挂念,这样的心意,不知道,不知道……”他偷眼给阿元使了一个眼神,换来这肥仔儿疑惑的目光,实在觉得堂妹这不给自己机会,只好厚着脸皮说道,“不知道小王有没有这个福气,以后得二姑娘维护。”
说完,这少年屏住了呼吸,一张脸就红透了。
二姑娘诧异极了好吧?
寻常的男子,不是都喜欢善良纯洁,小白花儿一样的女孩儿么?她方才还等着这位诚王殿下心上人的幻想破灭,痛心疾首地问问自己“二姑娘你的慈悲心呢?!你怎么能这样想那些可怜的姑娘们!”这样的愚蠢问题,可是怎么就变成了眼前的一幕了呢?
抬眼呆呆地看着这个自己红着脸的皇子,齐善很想问问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然而此时的话又叫她怎么接呢?只好无措地立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双眼睛清亮透彻的少年,不知为何,心中便是微微地震动,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若是能与这样的人白头到老,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母亲总说她算计太过,恐日后不易有良缘,可是如今,不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哪怕是知道她的本来面目,还是愿意喜欢她么?
阿元本来还想继续当看不明白四皇兄的暗示,,围观一下王爷是如何告白的,却只叫蒋舒云拎住了小耳朵,龇牙咧嘴地被提着走了。
齐善看着那肥仔儿恋恋不舍,频频回头地走了,这才侧头微笑了一下,见那凤鸣看到自己笑了,便也跟着笑了,脸上也有些发烫,微微一福便问道,“不知王爷……”
“我喜欢你!”凤鸣想到临来前,母妃告诉她要单刀直入,顿时忍不住大声地说道,“真的喜欢!”见不仅齐善震惊,连本以为自己这次没戏的阿元都在听到了这个以后奋力转头,用八卦的目光看来,凤鸣为自己的冲动默默流泪,只缩着头小声说道,“喜欢你很久了,只是我害怕你觉得我唐突,因此不敢与你说话。”他抬眼,看着一愣后默默地做出了倾听的姿态的女孩儿,心里只觉得满腔的情意都要涌出来一般,低声道,“我这人,有点儿鲁莽,不如几个哥哥聪明能干,这辈子,只能做个闲散宗室,指着父皇赏的爵位过日子。”
“您是亲王。”眼见凤鸣有些失神,齐善竟有些不忍叫他低落,便温声道。
“可是还是配不上你。”凤鸣看见她一脸的关切,只露出了一个笑容,便沉声道,“我能给你的,只有我的一颗真心。”他用手敷上心口,抬头,用认真的声音郑重地说道,“我这一生,愿效法王叔,不纳二色,这辈子,我就对你好。”见齐善看着自己不说话,他强笑道,“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儿,也不是讨人喜欢的人,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若是叫我他日变心,天打雷劈……”
“莫要诅咒自己。”看着眼前情真的少年,齐善只叹息了一声道,“殿下的话,已是我听到的最好听的话儿了。”
凤鸣呆呆地,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心上人的意思。
“圣人,愿意赐婚么?”英国公府的女孩儿,认定一人,便不会优柔寡断,更不会故作矜持。齐善叫凤鸣震动了自己的心思,此时只一笑,看着已经呆若木鸡的少年,偏头笑道,“若是没有赐婚,家父是不会允的。”不过,这样认真的少年既然敢走到自己的面前,想必赐婚之事,已得了圣人的允诺。
“有有有!”凤鸣的脑子缓了不知多久,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见齐善侧头用帕子掩着自己的嘴笑,心思都飞在天上一般,竟是用力地掐了一把,惊喜道,“这次不是在做梦!”齐善愿意嫁给他,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梦,不知道做了多少次,如今竟是美梦成真,凤鸣只想将眼前这个女孩儿抱起来用力地扣在自己的怀里,然而却也知道齐善是为了自己的真心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日后还需用更真的心叫她认同自己,只忍住了心中的欢喜,看着齐善道,“谢谢你!”
齐善看着这样的少年,到底没有觉得后悔。
“有我在一日,我就叫你每天都过得快活。”凤鸣低声道,“以后,等太子即位,咱们把母妃也接出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他知道自己不是勾心斗角的料,也没有想过入朝,只想以后清闲自在,身边有自己的母妃妹妹和媳妇儿,一生平静。
“我既答应了殿下,无论殿下日后如何,都一生相随。”齐善觉得这是自己说过的最叫人脸红的话了,可是见到凤鸣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不安与仰慕,心中一软,还是忍不住安抚他。
“你说的所有的话,我都信!”凤鸣重重点头,之后,便在齐善的面前一脸欢喜地转圈子说道,“一会儿,还要往国公处请见?”见齐善颔首,他高兴极了,只继续说道,“还有父皇处,你放心,赐婚之事,我都会预备得风风光光,我,我叫你做满京城都羡慕的人!”说完了,他抹了一般头上的汗,傻笑了一下,便从怀里摸出了一打田契地契来,嘴里嘀嘀咕咕地塞进了诧异的齐善的手里,说道,“这是母妃给你的。”
“给我?”齐善摸着着厚厚的地契等物,往后翻了翻,见皆是各地的良田与红火的铺子,其中几个极有名气,便一惊,郑重地要将这些交换道,“无功不受禄。”
“母妃说,若是你答应了,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凤鸣说到“媳妇儿”,又傻笑了一下,之后用很理直气壮的声音说道,“作为夫君,不是应该把身家都交给媳妇儿保管么?母妃说了,这些本是应该当年我出宫建府的时候就拿出来的,只是我那府里冷清的很,只几个小厮管家,哪里是能托付这些的呢?如今正该给你,都是你与咱,咱……”他想说咱儿子的,只是有这贼心没这贼胆儿,到底不敢说出来。
“那便成亲之后。”齐善见凤鸣的眼睛贼兮兮的,脸上也红透了,只将这些往凤鸣的怀里一塞,顿足走了。
凤鸣未见齐善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掩不住,此时抓着怀里的地契,跟在齐善的身后亦步亦趋地问道,“我说错了什么?你别恼,我给你赔罪。”他给两个妹妹赔罪简直轻车熟路,此时就觉得很是应该给心上人做小伏低,赔笑道,“你不喜欢,那就等成亲之后。那什么,再与我说说话儿吧,只要能见着你,我就快活。”说完,却感觉脚下的袍子叫什么给拖住,一低头,就见不知何时而来的阿元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来说道,“阿元陪四皇兄说说话呀。”
“你!”眼见齐善捂着脸飞快地羞走了,凤鸣心里恨不能跟去,低头见这肥仔使出了千斤顶来,不敢下手抽这熊孩子,只能哭丧着脸俯身问道,“祖宗,祖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诚王好容易与佳人有了默契,却叫这熊孩子给打断,还有比这更叫人吐血的事情没有?!
“小心唐突佳人呀皇兄。”两辈子完全没有恋爱经验的公主殿下,此时还舔着脸卖弄自己的小常识,与俯身的凤鸣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表姐,脸皮儿可薄!好容易答应你,这已经是极限,你这么死……”见凤鸣瞪她,阿元便含蓄地说道,“这么热情,倒叫我表姐不知如何自处了。”求完亲就托付身家,她怎么遇不着这么好的夫君呢?阿元有些惆怅地看了连连点头的凤鸣一眼,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地说道,“有这时间,皇兄还是要与我舅舅说些好听的话,对不对?”
“真是太对了。”凤鸣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见这肥仔高高地仰着头不可一世,便感激地说道,“皇兄有今日,都是阿元你的功劳!这情分,我记在心里了!日后刀里来火里去,都一句话的事儿!”说完,不舍地看着齐善走了的地方发了一会儿的神,觉得此时搞定泰山泰水更重要些,便一同一阵风一般想着公主府外卷去,刚刚出了公主府,就见旁边的肃王府门外,肃王正下马回家,见了风风火火的凤鸣,便含笑扬声问道,“这是叫阿元撵出来了?”
“皇妹温柔,哪里会做这样的事儿,王叔玩笑了。”凤鸣此时看谁都欢喜,便急忙过去给肃王请安。
温柔?
肃王正笑着的脸默默地扭曲了一下,他再亏心,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觉得自家那四处放火捣乱的肥仔儿温柔。
不过肃王据顶还是无视了这个诡异的问题,见侄子满面春风,竟是心中一动,含笑问道,“这是有什么喜事儿?”心中却已经猜出了几分缘故。
“侄儿大喜。”凤鸣见着了肃王,便想到前日在英国公府听到的一桩事儿来,觉得自己很用该仿效王叔,便急忙恭敬地说道,“还有一事,想要与王叔求教。”
“何事,你说。”肃王将手中的马鞭往一旁小厮的怀中一丢,颇有一番风流写意,此时便只笑道,“王叔何曾会对你隐瞒?”
“就是……”凤鸣此时四处看了看四周,便飞快地窜在了风姿不减当年的王叔的耳边,小声问道,“王叔,当年你那切结书怎么写的,给小侄做个参考,别叫我走冤枉路呗?”最后的切结书只要能叫老岳父满意,这喜事儿,不是就成了?
肃王俊美的脸上的笑容,在这熊侄子殷切的目光中,凝固了。
将马鞭抓过来,他突然觉得手里痒痒。
作者有话要说:肃王叔幽幽表示,熊孩子欠抽啊这是!
感谢一下亲们的霸王票呀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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