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乐安民和朱克民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拉拢姜云辉和邢谓东的时候,姜云辉正在邢谓东的办公室里喝茶。
邢谓东的办公室也在六楼,只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市纪委那边办公,很少待在这边。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奢华大气,红木的家具,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铮亮的实木地板,不过办公桌背后的墙上那一幅笔走龙蛇、气势磅礴,写着“敬廉崇俭,反腐治奢”的书法作品,却给整个办公室平添了几分威严,令人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意。
窗前是一处由三个单人沙发围起的茶座,透过窗外不远处是大片地花池,观之赏心悦目。
邢谓东亲自给姜云辉端上一杯热茶,笑着说道:“來來,尝尝我这里的大红袍,虽然比不了姜老那里的,不过也是从赵书记那里顺來的,平日里我都不太舍得喝,”
那笑呵呵的亲和模样,要是让外人看了,肯定会大跌眼镜,谁能想到,一向黑着脸不苟言笑的邢谓东,笑容居然也如此灿烂。
姜云辉忙站起接过,笑着说道:“赵叔叔那里的东西肯定错不了,”论级别,他和邢谓东是平起平坐的,而且以他的职权來看,甚至还要比邢谓东略高,可邢谓东年龄却比他大了将近二十岁,又是中纪委副书记赵云泽的得意门生,因此,他在邢谓东面前,并不敢托大。
虽然他最终沒能和赵瑜欣走在一起,但这并不妨碍赵云泽对他的赏识,在首都两年,他几乎成了赵家的常客,时常都会去赵家做客,每次去都和赵云泽相谈甚欢,也从中受益匪浅,不过为了避免楚云珊多心,他每次都是将楚云珊带上的。
而楚云珊和赵瑜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成了好朋友,每次碰到一起就躲到一边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哪有那么多话说,两人经常还会约着一起去逛街卖东西,让姜云辉抓破脑袋了都想不明白,不过也乐得楚云珊在首都有自己的朋友和生活圈子,不至于觉得闷。
这两年,随着中纪委书记顾国强入住国务院的呼声越來越高,赵云泽担任政治局常委,并接任中纪委书记的传闻也越传越广,姜云辉曾经问过他一次,是不是有这种可能,赵云泽却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
“你也是一样的,在证监会窝了两年,我希望你可别把以前的锐气给窝沒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锐意进取的魄力,别怕犯错误,沒有作为才不会犯错,犯了错该就是了……”
姜云辉也知道,到了赵云泽他们这个层次,许多东西沒有到最后盖棺定论的时候,是很难说清楚的,这比拼的就不只是个人的资历和能力了,而是包括出身背景、人脉关系、履历政绩等全方位的综合资源,当然,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一场**运动,就葬送了一位登顶之人的锦绣前程。
而得知姜云辉即将去湖岭任职后,赵云泽专门给邢谓东打了个电话,向他仔细交代了一番,这也才会有刚才常委会上的一幕。
邢谓东在姜云辉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來,点上一支烟,又将烟扔给姜云辉,别看动作随便,却透着亲切。
姜云辉就连忙说道:“不抽,戒了,”
邢谓东微微一愣,又笑着说道:“呵呵,戒了好,这抽烟啊,还真是有百害而无一益,能不抽就尽量不抽,我可不行,戒烟少说都有十七八次了,可就沒有一次能戒掉的,要是不抽啊,那是浑身难受,干什么都沒劲儿,”
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将手上点着的烟给灭了,放在一边,姜云辉虽年轻,却不是其他那些年轻人可以比拟的,光是这职位就不比自己低,还别说人家背后那冰山一角就令人惊骇的背景,他再怎么洒脱,都不敢过于随便。
这个细节姜云辉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也沒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邢大哥,今天这事可真是谢谢你了,”
“咳,咱们之间还要说这个,”邢谓东就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个程涵,仗势着乐安民撑腰,整天是耀武扬威的,我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次又不开眼,居然想给你來个下马威,那当然不能让他好过了,只不过乐安民今天的举动有些奇怪啊,昨天躲着不见,还指使程涵來给你难堪,明明是要打压你,可怎么分工又让你负责这么多重要的工作,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姜云辉就笑着说道:“乐书记不是号称小诸葛吗,我想这指不定就是他所谓的计谋,先给个下马威,然后再给点甜头,想要用这种边打边拉的方式,让我加入他的阵营中去,”
“呵呵,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邢谓东笑笑,随即眉头一皱,又不无担心地说道:“不过你也要多加小心,这个乐安民鬼点子比较多,今天不过是被我们打了个突然袭击,而程涵又惹了众怒,要不然啊,想要斩断他这支臂膀,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这个我知道,我是來湖岭做事的,并不想牵扯到他们无休止的争斗之中去,”姜云辉若无其事的说道:“只要别人不触及我的利益,我也懒得理会,”
“嗯,你能有这种想法就好,这两年來,我也是这样的,少说话,多做事,绝不牵扯到他们的争斗中去,也绝不被人当枪使,正因为如此,咱们也能保持卓然的地位,别人也不敢对我太过于逼迫了,因为生怕我被逼急了,转而投向其他人的阵营,”邢谓东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过纪委独立于其他机构之外,倒还好办,可你主管者公检法,想要置身事外,恐怕就沒那么容易了,对了,你要多提防一下市公安局的局长孙杰,他可是乐安民的铁杆,恐怕不会那么听招呼,”
姜云辉点点头,这个情况他來湖岭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了,孙杰是乐安民一手提拔起來的,他和乐安民的关系,就跟当初在武溪时,陆明强和自己的关系一样,固不可摧,而作为一个政法委书记,倘若掌握不了公安局,那这个职务的含金量也就大为逊色了。
可想要扳倒孙杰,可就沒有程涵那么容易了,一时之间,姜云辉也沒什么好主意,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相信对于自己这个直接领导,孙杰再嚣张,也不敢过于忽视,充其量也就是阳奉阴违罢了。
“其实纪委有关孙杰的举报材料,也有一箩筐,不过孙杰毕竟是警察,反侦查意识很强,所犯了的事情也几乎都沒有留下任何证据,因此想要靠这个扳倒他很困难,”
姜云辉笑笑,说道:“沒关系,久走夜路必碰鬼,只要他屁股底下不干净,迟早会露出马脚來的,”
“是啊,这个孙杰,既好财又好色,据说私生活极不检点,只要从这上面去查,肯定会查出他的问題的,”邢谓东放下茶杯,笑呵呵地说道。
“对了,市委办的副主任傅存恩这人怎么样,”姜云辉突然问道。
“傅存恩,”邢谓东微微一愣,随即又笑着说道:“人还算老实,能力也不错,可惜当初站错了队,所以一直都压着,沒有翻身之日,怎么,想收编此人,”
“这倒沒有,不过通过上次的接触,感觉此人还算是有些担当,你也知道,在市委这里,倘若沒有一个信得过的人,还真有些不方便,”
“那个郑源的侄儿呢,不是蛮好的吗,”邢谓东有些疑道。
邢谓东不是外人,姜云辉也不瞒他,直言不讳道:“我不想和郑源走得太近,”
“呵呵,也对,”邢谓东笑着说道,秘书是身边最亲近的人,自然是要用信得过的人,有一个省委组织部部长侄子的秘书,在许多时候是很方便,也有不少好处,可最大的问題,就在于从此以后你就和对方难以彻底分清了,倘若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被对方掌握了,那就更难逃被人控制的命运了,这也是为什么领导在挑选秘书的时候,通常都会选择一些背景干净,而又和其他势力沒有太多牵扯的。
姜云辉虽然不怕郑源搞什么鬼,但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邢谓东想了想又道:“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倒是有个适合的人选可以给你推荐,”
“那好啊,说说看,”姜云辉笑着说道,他刚來湖岭,虽然之前对湖岭的情况作了尽可能多的了解,但毕竟还是浮于表面,邢谓东倘若能够推荐一个适合的人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邢谓东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说道:“我们纪委有位刚从大学分來不久的大学生,年龄虽轻,但为人聪慧,做事也勤快,最难得的是,为人很见机,原本我还想好好培养培养,不过跟在你身边前途更光明远大,如果你有兴趣,不妨试试,”
“那好啊,”姜云辉就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见见了,”
虽然自己初來乍到,再配上一个青涩稚嫩的秘书,有些盲人骑瞎马的感觉,可姜云辉相信,就如同当初杨卫国和自己一样,只要肯努力,就沒有创造不了的奇迹。
邢谓东打了个电话,又说道:“出去调查情况去了,这样,等人回來,我让她找你去,反正你看啊,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也别勉强,我到时候再重新给你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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