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车上的其他人就通过对讲机喊道:“你们先走。我们不能丢下蝎子。”
陈雪蓉就沉默了。他们从來沒有丢下同伴的习惯。尤其是受伤的同伴。今天你丢下了别人。明天别人同样就会丢下你。不抛弃。不放弃。是他们一贯的准则。
可又看了林辰暮一眼。陈雪蓉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那行。王子、战壕、金刚你们多保重。别和对手硬拼。坚持一会儿援军就会到。其他人跟我先行撤离。”
火力虽然猛烈。但她判断。敌人充其量也就四五个人。只不过持的都是全自动大威力的武器。才会有如此密集的火力。她相信。王子、战壕他们应该不会有事。唯独担心的。就是中枪的大江。他暴露在外面。随时都有再被击中的可能。
“不。不能走。”这时。躺着的林辰暮就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们要是往回撤了。那才是中敌人的埋伏。”
陈雪蓉闻言猛地一惊。顿时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从这里的地形來说。算不上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而且依仗着特制的车子。对方短时间内根本就奈何不了他们。除非是动用什么重型武器。但国内实行非常严格的武器管制。不论势力多么庞大的组织。通过地下渠道搞到一些枪支弹药已经很不容易了。何况重型武器。而得到消息后。大批军警最多半个小时就能赶來。
既然如此。对方选择在这里伏击就殊为不智。硬要解释的话。其中肯定藏有什么阴谋。比如说。故弄玄虚。就是想让自己一头撞进他们苦心安排的陷阱中去。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陈雪蓉突然向林辰暮问道。仿佛林辰暮才是她的主心骨似的。这让车内的其他人都大感惊讶。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的队长。在他们看來。队长雷神是无所不能的。每一次行动都圆满完成。这种时候。怎么还会让局外人拿主意。
“扶我起來。”
陈雪蓉就将林辰暮轻轻扶了起來。动作极为轻柔。小心翼翼的。生怕会弄痛了他。
林辰暮靠在陈雪蓉柔软而又富有弹性的身上。多少有些尴尬。不是他想占陈雪蓉便宜。而是现在的他浑身无力。连动一动都困难。就连上厕所都要人帮忙才行。以前很简单的一个动作。现在对他來说都无异于上青天。
经过一轮又一轮枪林弹雨的洗礼。车窗防弹玻璃上已经到处都是子弹击打过后留下的白点。密密麻麻一片。几乎都已经看不清外面了。不过林辰暮还是将头贴在了窗户上。很仔细地往外看。这个过程中。不断有子弹射击到玻璃上。震得玻璃砰砰直响。好几次。子弹几乎是直往他的眼睛射來。打在防弹玻璃上又弹了出去。甚至吓人。可林辰暮的眼睛却眨都沒有眨一下。
陈雪蓉的心都揪紧了。玻璃虽然防弹。却也经不住多少子弹。像如此猛烈的击打程度。防弹玻璃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玻璃一旦破碎。林辰暮必将首当其冲。
大约两分钟过后。林辰暮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睁开。对陈雪蓉说道:“对方总共有四个人。分别在我现在朝向的一点钟、三点钟、十点钟和八点钟方位。距离约莫三十多米。沒有那天狙击我的枪手。”
“你是怎么知道的。”陈雪蓉不由愕然。她们无一不是这方面的精英。可困守在车内。只能从枪声和攻击的猛烈程度中。对敌人的情况进行初略的判断。林辰暮压根儿就沒有经验。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林辰暮沒有回答。继续说道:“我喊一二三。当喊道三的时候。就是他们相继换弹夹的时候。你们可以趁这个时候杀出去。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面相觑。都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似的。枪林弹雨的。稍有不慎就会饮弹沙场。。要他们相信一个外行的话去犯险。确实有些困难。
“二……”
车内其他人又看着陈雪蓉。似乎要等她來拿主意。
陈雪蓉也是犹豫不决。像是在作一个困难的决定。她当然信得过林辰暮。可这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林辰暮说的不正确。死的不光是她一个。这让她委实有些为难。
“三。”
当“三”字从林辰暮嘴里吐出來的时候。陈雪蓉猛地一咬牙。喊道:“冲。”第一个推开车门就冲了出去。冲出去的一瞬间。她感觉车内的其他人似乎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也跟着冲了出來。
冲出去之后。陈雪蓉沒有丝毫的停滞。而是立刻就來个前滚翻。伏身路边的一棵大树背后。这时才发现。果然如林辰暮所说。这期间并沒有子弹飞袭而來。那密不透风似的枪林弹雨中。仿佛出现了个短暂的空档。
可对方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題。密集的子弹再次飞射而來。组成了更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纷飞的子弹在他们眼前溅起了尘土飞扬。他们几乎被压得抬不起头來。
陈雪蓉恨恨地吐了口沾上土屑的口水。对一旁的人说道:“大江。蝮蛇。你们掩护我。”
两人应了一声。双手持枪。加强了攻势。一时间。子弹横飞。好不热闹。他们虽然沒有重武器。但枪法准。还是给对方造成了极大的威胁。那铺天盖地的子弹顿时就稀薄了不少。
陈雪蓉抓住机会一跃而起。快若迅雷般直向对方藏身之地冲了过去。无数支枪口跳跃出火焰。子弹呼啸飞舞。全部都向她飞射而來。她的身躯却是宛如狸猫一般的灵活。在田野中腾挪跌宕。借助各种地形掩护自己。子弹如影随形。却连她半片衣角也沒打着。
而她。却极快的拉拢了和对方的距离。在一个腾跃中。一枪击中了一名敌人的额头。这名男子吭都不吭一声。倒地而亡。而她落地的时候。又一个前滚翻。尚未起身。子弹从枪口中飞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另一个人的喉咙。
这个人捂着喉咙。‘咯咯’作响。却偏偏说不出半句话语。他的脸上每一根肌肉都在跳动。鼻孔渐渐扩张。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而一双眼睛更如死鱼般的凸出。其中神色复杂。不敢置信之余。更是充溢着深深的绝望与恐惧。
他举起枪來想要扫射。可手臂刚挥到半空。身躯却是一软。无力的倒了下去。身子微微抽搐了两下。再也沒有了任何动静。
此时。另外两名枪手也被其他人击毙了。他们的单兵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但协同作战却很厉害。相互之间默契十足。往往连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就知道对方需要什么。而在这种作战中。团队配合也是极其重要的。
陈雪蓉的手下其中一个也受了伤。肩头挨了一枪。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衣服。不过看起來却沒什么大碍。
“队长。蝎子不行了。”陈雪蓉正在查看几名死者。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却突然听有人喊道。她心头一沉。立刻就跑了过去。
只见蝎子胸口处已经被血染红了。脸色惨白。沒有半点生气。倘若不是胸膛还有微微起伏。看起來真像是死人一般。
“蝎子。你。你坚持住。”陈雪蓉鼻头一酸。声调嘶哑不堪。当真是痛彻心扉。蝎子跟了她已经好几年了。甚至替她挡过子弹。好几次负伤却都大难不死。却不料今天会命丧于此。
或许是听到了陈雪蓉的呼唤。蝎子微微睁开了双眼。看了陈雪蓉一眼。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队。队长。看來。这辈子是。是跟不成你。你了。下。下辈子。我。我还跟。跟你……”
“你别胡说。你会好起來的。一定会好起來的。”陈雪蓉清丽高雅的玉面上泪痕斑驳。神情哀伤欲绝。语调悲怆。见多了生离死别。本以为心性已经犹如铁石。可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心情还是难以用言语來形容。
蝎子笑了笑。脸上的笑容极为灿烂。可很快脸色的笑容就僵住了。瞳孔却已开始扩散。身子也渐渐冷去。
现场顿时就是无言的沉默与压抑。隐隐传來轻轻的啜泣声。
林辰暮虽然躺在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可他耳聪目明。外面的一切还是听得真真切切。不禁也是大为黯然。
一旁被陈雪蓉留下來保护林辰暮的花猫也是一脸的凄然之色。不过她却对林辰暮说道:“你别太自责了。这是我们的使命和归宿。只要你活着。蝎子的死就有价值。”
林辰暮默然。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他和蝎子接触不多。沒什么交集。甚至根本就记不得蝎子长什么样。可蝎子却是为他而死。这让他百感交集的同时。心头也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倘若不是自己招惹來什么杀手。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或许对于蝎子來说。这是他的使命。但他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有家庭。有他所爱或爱他的人。他就这么死了。会让多少人伤心欲绝。
越想他就对这些杀人以及幕后黑手恨得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把他们揪出來。为蝎子报仇。让他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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