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青州大象!
一个好的箭手,轻易是不会开弓的。
刘长峰,毫无疑问是个好的箭手,除却木林府城中的那一箭之外,他再未放一箭。
可不放的箭,更危险。
追逃之中,杨狱始终要留着三分力警惕身后,无法全力奔行,是以,哪怕周游六虚再如何精妙,两人的距离仍是在不断的靠近之中。
“摆脱不了……”
数次变向仍无法摆脱如芒在背的危机,杨狱心念一动,足下一点,随风而起的同时,弯弓搭箭。
呼!
这一瞬间,杨狱的精神拔升到了极致,超人一等的五感也尽数催发出来,涌动的内气让他的七窍发胀。
崩!
几乎是刘长峰警觉的刹那,破音一箭已伴随着雷鸣也似的炸响呼啸而来。
“在老夫面前也敢玩弓?!”
箭矢逼近,刘长峰心中狞笑一声,显现出其高超至极的武功、箭术。
杨狱的眸光一凝,就见这老家伙,在极速跨行之中,陡然探出一臂。
砰!
金铁炸响,这是箭矢洞穿罡风之音,剧烈摩擦之音,令人牙酸。
继而,其猿臂一塌,按住剧烈弹抖的箭尾,骤然一个翻身,竟已消去箭上的磅礴大力,搭上了拉成半圆的四象弓之上!
借你一箭,还杀于你!
砰!
霹雳炸响,箭若流星!
杨狱松开的弓弦尚未弹抖,携带着浓烈危机的箭矢已然逼近!
“好!”
见得这一幕,哪怕杨狱都不得不动容。
自学成四象箭以来,他还是首次见到自己的箭被人反击回来,面皮一紧,心中却升起莫大的战意。
砰!
音波炸响,这不是箭矢再发,而是杨狱借助自己旋转之力,将手臂当成鞭子甩了出去!
“嗯?!”
一箭射出,刘长峰的眼皮也是一跳:
“这小畜生……”
他的目力极强,哪怕在狂飙之中,也看的清楚。
杨狱这一甩臂,展现出来的力量简直惊人,其指掌所过,竟在空中荡起了实质一般的涟漪。
更有一团又一团的白色气泡在其手臂四周炸开,发出龙吟虎啸也似的霹雳炸响之声。
砰!
低沉的炸响一闪而过。
杨狱踏风而转身,一如刘长峰一般,按住了那足以洞穿城墙的箭矢,任由筋骨摩擦炸响,生生将其按在了木流弓上!
“不错的把戏,那就玩玩!”
杨狱身躯后仰,足不沾地,却仍是长啸开弓,霹雳也似的箭矢再度袭向刘长峰!
“如此箭术,如此体魄……”
见得这一幕,刘长峰彻底动容。
他这一箭,固然是随手而发。
可他是什么人?
青州刘家之主,军中射方戟校尉,纵是青州军中,能与他比箭的也没几人,而那,还是未跨入第四关之时的他。
以他如今的内气、力量,他自问,纵使是青州军中与他其名的那几人,也再无可能与他相比。
然而,这个年岁不如自己三分之一的乡下小子,竟然接下了他的箭,哪怕是随手一箭。
可他,接下了!
“这样的箭术天才……”
凌厉的箭锋之下,刘长峰竟缓闭双眸。
他一生嗜箭如命,毕生都在追寻天意四象箭,追寻箭术极致,对于箭术的热爱,在这一瞬间甚至压过了他心中的杀意。
亲手扼杀这样的箭道天才……
崩!
剧烈的弹抖之音。
带着剧烈摩擦味道的箭矢,在刘长峰的眉心三尺前停下,罡风激荡,这箭矢都弯曲了起来。
却仍是寸寸前进。
“呼!”
再睁眼,刘长峰眸光中的红光已然散去。
在他的注视下,玄铁箭矢彻底裂开,伸手,握住滚烫的小半箭头,刘长峰木然一叹,不无惋惜:
“为何不是我儿子?”
此时,夕阳渐至尾声,夜幕即将来临。
木林府外的荒原之上,两大神箭手于追逃之间,展开一场无人可见的惊人对决。
……
……
大涛江上浪滔。
虽解冻不久,可这大江之上的货船已很是不少,不但有着货船、行船、更有着观潮的文人墨客。
自然,更多的还是靠水为生的渔民们。
“江上望夕阳,别有一番风味。”
一艘东西十数丈,三层之高的楼船甲板上,有人在远眺夕阳。
以此遥望,只见大江的尽头都是一片血红,江水绵绵,似与云天接壤,十分之壮丽好看。
说话之人,着文士长衫,束发在后,却又半散于前,长相俊美,却没有阴柔之气,因为其背后,有着一把足人高的长刀。
“林兄的心情似乎颇好,可是前些日子与南岭剑派‘赵武胜’交手后又有所悟?”
甲板上,人不少。
只是多是伺候的下人、仆从,真个站的直的没有几个,含笑踱步的蓝衣人,算是一个。
“赵武胜的北斗玄天剑造诣虽远不如其师王剑豪,可也算得上精妙绝伦了。一番交手若无所得,岂非显得我林风太过愚钝?”
自称林风的白衣人淡淡一笑,回过神来,长长的眸子望着蓝衣人:
“反倒是于兄,何时让林某见识一下你们白龙轩的‘白龙掌力’?”
“于某学艺不精,岂敢在行家面前卖弄?输给林兄倒不算什么,可丢了门派的面子,门中总归是说不过去。”
蓝衣人摆摆手,婉拒了林风的邀战,转而道:
“林兄此次外出,可是要挑战‘林公子’?”
呼!
本还有些杂音的甲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涛声依旧。
林,是青州大姓。
姓林的不知几千几百万,可‘林公子’只有一人。
那就是位列‘青州四公子’的林白。
“于长镜啊于长镜,你这话,可不安好心。”
林风哑然,脸上笑意收敛:
“有些话,乱说,可是会要人命的。”
“于某失言。”
于长镜也不辩驳,行至桌前,举起酒杯:
“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他笑着赔罪,心中也在笑,却是冷笑。
林家位列青州四大家,族中算上旁系怕不是有数十万之众,可林公子,一代却只有一人。
往年的林公子,皆是出身主脉,且多是嫡系,即便不是,也不差几代。
唯有此代的林公子,出身旁系。
而林风,则是这一代,林家主脉,天赋最佳的几人之一,心中若无挑战林白之心,他是怎么都不信的。
事实上,船上也没人会信。
“一日不化龙,终归无法在青州立足啊……”
接过于长镜递过来的酒杯轻晃着,林风微微摇头,将杂念压下心底,道:
关于此番剿匪,于兄如何看法?”
“剿匪?”
于长镜略微沉吟后,开口了:
“什么都听、什么都做、什么都做不好……”
“哦?”
林风微微挑眉。
“徐文纪两朝元老,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便是咱们这位重伤多年的老王爷,当年都是他的好友。
他的话,咱们自然要听,也要去做。只是……”
于长镜微微一笑:
“力有未逮,如之奈何?”
“怕没那么容易,这老家伙,可也是在江湖里厮混出来的老江湖。”
林风却不太乐观。
他离家虽久,却一直留意着家族的事情,很清楚,这几个月里,很是吃了些亏。
“哪怕他有再大的神通,势单力薄又能成什么事?”
于长镜微微摇头:
“更何况,长留山也没那么简单,冀龙山的武功,只怕已然大成了,方其道追杀其数月后折返,只怕也是知道拿不下他吧……”
“长留山……”
林风饮尽杯中酒,随手抛杯入江,眸光幽沉,泛着思量:
“一个落第秀才,短短时间练出这般惊人的武功,还拉出如此强横的山头。这所谓的长留大盗,真不是那聂文洞养寇自重吗……”
“养寇自重?绝无可能!”
于长镜却是断然否决,见林风疑惑,方才道:
“你忘了,冀龙山被逼反之时,那位青州大象还未开拔边关吗?他在时,聂文洞可还是百姓们交口称赞的‘老父母’……”
“魏正先?”
林风眸光微沉。
青州势力复杂,高手繁多,可真正的第一人,只有这位青州大将军。
相传,其换血之初,双臂已有四象不过之力。
后来,更是在流积山战场厮杀磨砺出一身战场武道,后来,在跟随西府赵王伐山破庙之战的过程之中,不知学了多少宗门的武功。
一人兼了江湖、军伍两家之长,极为可怖。
若非因为老王爷病发,边关有了异动,冀龙山可未必敢聚义长留……
“咱们,姑且当是去看戏了。这般多的大高手,真是让人期待啊……”
夕阳已无,夜幕降临,林风也无了谈兴,转身就想回舱。
突然,他的耳朵一动。
“这是……”
于长镜的眸光也是一凝,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望向江岸一侧的山林。
轰!
隐隐间,似有闷雷之音响起,且越来越近。
“高手交手?”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
夜幕之下,两人自然看不清远处山林,但隐隐间,就有着感应。
砰!
砰!
林风叫住了船只,未多久,就听得一声声炸响自远而近,极目眺望而去。
就见得两道人影一前一后窜出山林,于空中碰撞一次后,各自后撤,齐齐拉弓。
弓弦弹抖,宛如雷炸。
大家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