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铁刀,张楠上辈子当土夫子那会就碰上过几回,基本上都锈蚀得不成样子,压根卖不了几个钱。
宁可碰上工艺一般的青铜剑,也不要挖出当初的绝世钢刀,这大地对钢铁可一点也不客气,管你当初有多风光,入了土就是渣!
后来同工地打交道那些年基本身处南方,这碰上铁剑、铁刀的几率更高了:江南地区从东汉至两晋南北朝的墓葬多呀,而那个时代只要是造得起砖室墓的人,妥妥的个个是豪强!
当初这豪强们不管是京城里的高档货还是乡间的土财主,不管个人战斗力爆表还是魏晋风度的狂士,貌似出门一般都会带上柄剑做做样子:此项可以参考《三国演义》,甭管是吕布、赵云还是曹操、周瑜或者郭嘉,腰上一柄剑是标配。
身份!
刀是打仗用,剑就当礼仪货色,关键时刻也能宰个人或抵挡一下啥的,当初的剑可不是现代老太太比划的薄铁皮。
活着要戴剑,死了也要带进坟墓,只要是那个时代男子为墓主的砖室墓,甭管是长度四十公分都不到的装饰短剑,还是长度一米挂零的杀人长剑,这墓里边十有八九都有一柄铁剑陪葬。
可惜,江南地区酸性土多,这一千五六七八九百年前放进墓室的铁剑都意见烂成了渣渣,就算极少数没烂到心,那也没了什么经济价值。
见多了古代汉人的铁刀铁剑,匈奴装备的货色还是第一次碰上:铁刀,锈蚀非常严重,乍一看面目全非,但还没到烂芯的程度。
算上刀茎,这长度能有近一米一,弧度非常轻微的厚弧背中等宽度弧刃,刀刃向内弯,形制同1300年后的蒙古刀刚好相反,更像后来奥斯曼人亚特坎刀的加长版,式样貌似还参考了汉朝的环首刀。
刀鞘可能是皮革加木头的,有机质早就烂得没影了,锈蚀了一层的刀茎前后的铜质形制很小的刀锷和绳纹小铜环首还在。
抽刀出鞘那就别想了,拍照后起出,拿在手里感觉对自己而言这重量貌似略微重了点。
这是经过了2000年锈蚀后的重量,这刀要是还完好如初的话,对张楠这样臂力的人就偏重了。
造型还在,就是乍看成烂铁条。
张楠骨子里就是个土夫子,可没爱护外国文物的习惯,更别说就是根烂铁棒子。
换左手拿铁条,右手拿个小铁铲就往刀条子铁棒上敲。
“叮、叮”两下,张楠眼睛一亮,对着墓坑上头喊了声:“递柄军用刺刀下来!”
在地下埋了2000年左右,这边的土质对铁器的腐蚀程度貌似比华夏江南地区的酸性土壤小得多,这一敲居然敲出金石声。
分辨刀剑好坏可以敲,当然不能乱敲,拿个铜钥匙轻轻敲就可以分辨。
烂刀生意破、闷,如同“噗、噗”;好刀声音清亮,听着就悦耳醒脑。
上辈子就知道这个小窍门,这辈子手头也有些好货色刀剑,这一敲就听出好坏来:这柄匈奴人的刀看着锈蚀非常严重,其实内里还行。
很快一柄连鞘匕首送了下来,AK74配备的AKM3型刺刀,好刀,不仅设计合理,刀刃硬度还超高:世界各国的军用刺刀刀刃硬度一般在洛氏硬度56至60之间,AKM多功能刺刀的刀刃用高碳钢锻压生成,洛氏硬度居然能到62!
这边张楠要刺刀,边上三名保镖就知道老板这是百分百要搞破坏了:刺刀拿来干吗?
当刮刀用,刮匈奴人的刀!
果然,刺刀刀鞘丢一边,握着刀柄就往锈蚀的出土刀身上刮!
很有技巧,铁锈像下雨一般往下掉,一刮就是一层。
就像老家里做竹丝扫帚的匠人削竹节段的皮,那个速度快。
没人会阻止他对文物的破坏行为,在这里张楠说了算,就算想用炸药炸墓葬都没活人能阻止他。
活人不行,烂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的死人更不会有意见,他是想怎么削就怎么削:就想知道2000年前的匈奴人用什么刀剑、这贵族用的铁刀质量到底如何,可不管别人的想法。
刺刀刃口不是特别锋利,但够硬!
刮着铁锈去得很快,这一刀刮下去就露出了匈奴铁刀的本质部分金属光泽,多刮了一会后,大片的铁锈被去除:钢铁的亮色露出,就算刀条上还有密密麻麻的小锈蚀坑存在,它都已经从一根铁棒慢慢变成了刀的味道。
刮得起劲,如果是老家的磨刀手艺人用大号工业断钢锯条做的戕刀配上专用卡刀木凳子,那样干这活的速度会更快。
手有点酸,停下,仔细看了看刮掉铁锈的部分,再瞄了眼右手上拿着的刺刀刀刃。
卧槽!
刺刀刀刃都有非常明显的磨损痕迹,难怪这么费劲:这柄匈奴人的铁刀在当年绝对是宝刀,高碳钢的!
拿着新老两把刀,示意其他人继续挖,张楠又从梯子那爬了上去。
拿过瓶矿泉水,走到一边叫上关兴权帮忙,往刀身上倒上水,坐在块石头上将长长的刀条顶住一棵松树的底部继续刮铁锈。
没人问他干嘛就和把老铁刀过不去,老板爱刮那就刮,干活的那些个俄罗斯大兵对此更不感兴趣,都忙着轮班挖土呢。
快刮、慢刮,粗刮、细刮,再让人去取了点比较细的砂布同锉刀:工兵营里绝对有砂布,就算这趟是野外拉练,那些工程车辆上也一定有砂布和各种型号的锉刀。
果然有,砂布还是好几个型号,至于锉刀,四十多公分长的有,十五公分长度、整套、各种形状都有的袖珍锉刀也有。
用完刀子用锉刀,这长长的刀茎部分貌似都能双手握持,刺刀刮着别扭。
刮了挫,挫完了用砂纸大略打磨了一下,干得非常仔细,连两座陪葬墓里出了其它东西都懒得多理会。
两个人忙乎了能有个多小时,最后用水冲了下,再用毛巾擦干,直接用个酒精喷灯烤了下去湿气。
用块小的新毛巾裹上刀茎,张楠将刀握在手里虚劈了几下,这才对关兴权道:“那个死鬼最少能有你这块头,现在这样我都还觉得略微重了点,当初打仗那会这个野蛮人一定是个大力士。”
关兴权听完示意将刀交给他,也试了试手感,“还好,就是抡多了会手算。
我看你这是想把它带回去再抛光开锋,配个刀柄刀鞘?”
“那绝对的,2000年前的马刀,还能砍死人,谁有?”
这刀原本很厚、中型宽度刀刃,烂了两千年后留下的刀身厚度和宽度都还符合一柄长刀的合适比例,按照现代宝刀的概念说还略微宽了那么一丁点。
如果让高手刀匠再处理一下刀身,妥妥的还是柄好刀:这可不是回炉锻打、两三根烂铁条合成一柄的“古代钢铁宝刀”,就是做一下表面重新处理、养护而已,最多在开锋时做一次淬火。
上哪重新处理这刀?
反正不去小鬼子那,但这会华夏江南龙泉那边古刀剑复兴风貌似还没刮,倒是美国同中东有不错的古兵刃修复刀匠。
有钱,随便哪里都可以。
这时农博升走过来,对张楠的杰作表示无语,但等他接过刀条看明白,有点兴奋的道:“这是柄径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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