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也被这个话题重新拉回了注意力,目不转睛的望着刘氏。
当‘镁光灯’重新打回刘氏身上,刘氏舔了舔嘴唇,得到唾液滋润的嘴唇一下子就被灌注了活力,关于郑秀芝的信息如同大坝泄洪般狂涌而至……
“郑秀芝的爹,爹你和三哥或许陌生,但我若说起郑秀芝的爷爷,那你们肯定晓得。”
“因为这个老人家啊,当年可是十里八村响当当的人物呢!”
“哦?快说快说。”老汉坐直了身体,睁大了眼,准备迎接这个‘挑战’。
杨华忠的兴趣也被刘氏几句话给彻底调动起来,目光灼灼的望过来。
刘氏老享受这种感觉了,她面颊上甚至腾起一抹异样的红润,像剥洋葱似的,一层层往后剥……
“郑秀芝的爷爷是郑家村唯一的秀才!咋样,爹,三哥,你们这下是不是能猜到?”
郑家村唯一的秀才?
老杨头和杨华忠面面相觑,然后,惊讶和喜悦和父子两个的眼中一点点溢出。
尤其是杨华忠,更是激动的差点从凳子上站起来,“是郑华光老先生,当年,大哥启蒙就是拜他为师,我们哥几个时常去郑家村的私塾那边玩耍,扒在门口偷听偷看,郑老先生从不驱赶我们,好几回还温和的叫我们进去听,他知识渊博,人也好!”
杨华忠越说越动情,红光满面,眼中都是光芒,仿佛又重回了那当年年少。
对此老杨头也是感动身受,接过杨华忠的话茬说:“郑老先生对你们兄弟好,对你大哥更是倾囊相授,这也是因为咱家的家长开明大义,你们几个的束脩我从来没拖欠过。”
“像你娘那样抠巴的人,都请郑老先生来家里吃过两顿饭,逢年过节的鸡蛋,鞋袜,更是没少送。”
“只可惜你大哥不太争气,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童生,哎!”
边上,孙氏和刘氏都被这爷俩激动的追忆给吸引住。
孙氏始终温和的听着,微笑的看着,间隙给他们爷俩把凉了的茶换成热茶。
刘氏则找了把凳子坐下来,咧着嘴笑呵呵听,当听到最后两句,刘氏的笑容在脸上微微凝滞了下,嘴角缓缓勾起嘲讽的弧度。
说那么多,又是束脩又是礼品的,大哥连个秀才都没捞到。
这个钱和东西要是换个儿子来培养,指不定还能捞个秀才呢!
别人不说,他们兄弟几个里面,老四念书肯定脑子最好使。
哎,可惜了啊不是长子,不然,老四是秀才,自己也就是秀才娘子啦!
可转念一想,凭着老四当年的容貌,再有秀才的身份,怎么着也得赔个员外家的闺女,咋地也轮不到自己。
嘿嘿,这么一算,不培养也好,人各有命,千千万万条命,真的比不出哪条最好,哪条最不好。
所以啊还是珍惜眼下的这条。
眼看着老杨头和杨华忠这追忆起来就没完没了,聚焦在自己身上的镁光灯都涣散了,刘氏握拳搁嘴边轻轻咳了两嗓子。
“爹,三哥,你们还要听永青婚事的事不?”
老杨头和杨华忠面面相觑,然后父子俩都放声笑了起来,笑声爽朗。
“四弟妹,你接着说。”杨华忠说。
既然是郑华光老先生家的孙女,那就是念书人家的后代,品行各方面肯定都端正。
“等一下,我有话要问。”老杨头突然又横插了一杠子。
“老四家的,郑老先生还在世不?我记得当年他家长子考中了举人,他们一家跟着长子去了外地,就再也没回来。”
刘氏说:“郑老先生过世都十几年啦!”
“啊?都十几年了?”老杨头沉默了。
他原本还想着若是郑华光在世,跟自己年纪差不多,若是两家能结成儿女亲家,两个老汉还能经常一起坐坐,聊聊从前的事儿。
没想到作古都十几年了,坟头草齐腰深哦!
“这个郑秀芝,是郑老先生二儿子家的闺女。”刘氏接着说。
“郑家老二的?”老杨头眯起眼再次陷入回忆。
“要是我没记错,这郑家老二应该跟老五差不多大,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他考上啥功名了?家中几个子女?”
刘氏摆摆手:“哎,说到这个郑家老二就尴尬啦,自己老爹是秀才,哥哥是举人,他自个却连个童生都没捞到!”
“咋会这样呢?”老杨头张开的嘴有点合不拢,眼底是深深的困惑。
刘氏说:“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也并不一定就老子英雄儿好汉哪!”
老杨头想想也是,有的人家一代不如一代,而有的人家像老三这样的,生的闺女是大商人,生的儿子更不得了,状元郎!
“那郑家老二是做的啥营生呢?”老汉又问。
刘氏说:“早些年做的小生意,因为哥哥是举人,照着二房,日子也过得去。”
“生了三儿一女,三个儿子也都是做小生意的,郑秀芝是老四,最小的闺女。”
“原本这一大家子都在外面住,可这不是郑家老大病死在任上么,郑家二房没了照拂,郑老二就想着带着一大家子回老家来,置办点房产,做点营生,也算是落叶归根。”
“这个郑秀芝啊,今年十八,模样,身段,我都看过了,皆不在刘娥之下。”
“而且从小就跟着她大伯念过两年书,也算是个知书识礼的好姑娘,书卷气甩刘娥十八条街!”
“而且我还打听到,郑秀芝是郑老二夫妇的心头宝,三个哥哥嫂嫂都很疼这小姑子。”
“这姑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之前在外地有过婚约,但因为郑老二打算回乡来养老,那婚约就解除了。”
老杨头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解除?就算解除,我都怕了,怕俩年轻男女有了感情,藕断丝连这对咱家永青又是一个伤害啊!”
杨华忠也皱起眉头,对刘氏说:“四弟妹,最好不要再给永青找那种有过婚约的姑娘,总怕节外生枝。”
面对老杨头和杨华忠的双重不悦,刘氏却是一点儿都没气馁,更没有恼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