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三人劫后余生,自然免不得一翻互相安慰。方云也不插话,只有天魔宗主身后,微笑观看。他半个身躯被天魔宗主挡住,谢翩然的母亲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发现。
“夫人,晚辈有礼了。”
方云等三人叙旧的差不多了,才插口道。
“你……,方云!是你!”
天魔宗主夫人仿佛这时才看到方云,大吃一惊。方云也不以为意,只是报以一笑。
他知道人之常理,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先关心最亲近的家人,然后才会注意到其他人。
“夫人,是方云救了我和翩儿。”
天魔宗主微笑道。
“啊!小侯爷多谢了!”
天魔宗主夫人立即要起来行礼。
“夫人不必客气。”
方云立即发出一股真气,阻止道。
“不错,以后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
天魔宗主微笑附和,说着把天魔山上的事情,叙说了一遍。特别是方云,为了天魔公主做所的那翻决择。
方云在一旁,并不答话。只是淡然微笑。若是以前,他若许会有些放不开。但是现在,他明了了自已的心迹。知道和自已所爱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爱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这些,已经不在意了。
“夫人,以后,记得要改口了。”
天魔宗主调笑道。
“爹爹——”
方云受得了,谢翩然却受不了。她毕竟是女孩子家,而且还是云英未嫁,脸要薄些。
“呵呵,好了,好了。不说了就是。”
天魔宗主夫人一脸微笑,抚摸着谢翩然的头发,安慰道。她的目光柔和,眼中隐有欣慰之意,暗暗替女儿高兴。
她和天魔宗主晚来得女,虽然外貌看起来,不过是三、四十许。但其实远不止如此。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如今有了好的归宿,自然心中高兴。
“两位前辈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翩然的。”
方云在一旁,认真道。
谢翩然闻言,羞不可抑,把臻首深深埋了下去。两颊更是飞红。
“嗯。我们相信你。”
天魔宗主夫人点点头。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
“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会不会有危险?我看宇无敌似乎特别针对你,这件事情恐怕已经上报到了人皇那里,会不会对你不利?”
天魔宗主突然道。虽然三人得逃,一片皆大欢喜。但天魔宗主眼中却难掩隐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方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救走他们。恐怕后患无穷。
天魔宗主一说话,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谢翩然也望向方云,虽然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有深深的自责。
“不要紧的。”
方云望着谢翩然,安慰道。他一脸思考的神色,说道:
“大周建国一千多年,儒家的思想,深入各个方面。虽然现在儒家势微,但是人皇陛下还是不错的。我相信,当初立储的时侯,上代三公选择陛下为皇,必有他们的考虑。这一点,应该是可以在信得过的。而且,朝廷虽然律法森严,但主要是涉及到礼法的方面。”
“人皇乃是英明之君,赏罚分明。在百姓中,一直有贤明的声望。在位三十多年,一直没有什么过错。不可与一般帝王,同日而语。宇无敌虽然像对我不利,想扣我个和宗派勾结的罪名。但是经历了上京城之役,我相信人皇心中自有决择。”
方云顿了顿道,望了两人一眼:
“而且,我已经决定了。回去之后,就向人皇请罪。请辞退隐,我们方家世代忠烈,我相信,以陛下的为人,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
天魔宗主和夫人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道:
“或许是旁观者清,我总是感觉到,你们那个人皇不简单。”
“前辈多虑了。对宗派来说,人皇自是十恶不敕。但对于朝廷来说,却又不同了。这就看双方的各自的立场。我相信,人皇知道后,或许会不悦。但应该不至于在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方云淡然道。然而话虽如此,方云心中想起“武穆之事”,心中却不由掠过一丝阴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然而人皇在位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什么过错,就连三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方云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人皇会拿这件事情对付自已的。而且,只要罪不致死,其他一切处置,对方云来说,都无所谓。
事情已经做出来,方云也不愿意在这件事情上,多做挣扎。转移话题道:
“如今天魔宗已经是被夷灭,不知道前辈今后有何打算?”
天魔宗主看出方云心中不愿多谈,也不在此事上多纠缠。淡然一笑,平静道:
“灭了就灭了,很多年前,当刘煓达到玄冥级的时侯,我就已经有这种预感了。经过了中古时代的宗派之世,现在的朝廷和宗派已经是不死不休,必须以一方灭绝才能结束的局面了。这些年来,朝廷一直在征讨宗派。天邪宗灭了,万象宗也灭了……,迟早有一天,也会轮到天魔宗。如今发生的一切,只是将延迟了很多年的事情,重新上演的一遍罢了。”
“我们宗派和你们朝廷不同,没有那么多‘忠君爱国’的思想。宗派在,大家就一起效忠宗派,因为那是大家的立身之本。宗派不在了,效忠的对象没有了,自然也就散了。我们宗派中人,求的是自身的超脱。相比于宗派,翩儿和她母亲,才是我今生的挚爱!只要她们没事,我也就满足了。今天过后,我们就会带她母亲找一个地方退隐。至于天魔宗的事,你放心,我并没有复兴天魔宗的打算,也没有复仇的念头。——刘煓大势已成,横扫天下,已经不可阻挡了!”
天魔宗主最后一句话,带着深深的感概。最后一点,才是他真正断绝一切念头的原因。人皇得到远古圣皇之剑,犹如虎狼添翼,无下间,已经无人能挡。
方云怔了怔,没有料到天魔宗主要比他想像的,看得开的多:“看来,到是我多虑了。”
沉默片刻,天魔宗主突然道:“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天魔宗主一脸严肃,十分郑重。
“前辈请说。”
方云也不由收摄心神,全神谛听道。
“啪!”
天魔宗主突然一指伸出,轻点在一旁全身贯注,露出倾听神色的谢翩然身上。她完全没有预料,不由惊呼一声:“爹——”
声音未落,身躯立即软软的倒在天魔宗主夫人身上,昏了过去。
“前辈,你这是——”
方云身躯前倾,不由一惊。
“我接下要说的事,就和翩然有关。”
天魔宗主顿了顿,神色郑重道:
“方云你天资聪敏,应该已经看同来了。我名下只有一个女儿,翩然和翩翩,其实都是一个人。翩然一直以为,她有个姐姐,却从没有见过。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已。所以我们从来都只叫她翩儿。因为两个人都是同一个人。”
方云眼皮跳了一下,身躯坐直,但又放松下来。天魔宗主说的没错,他确实知道。不过,却不是“看出来”,而是直接发现的。
当初瀛荒之行,方云明明是带着做为大姐的谢翩翩去的。结果,谢翩翩不见了,功力差劲的谢翩然,却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海上,嘤嘤哭泣。
那个别时侯,方云就已经知道,在聚宝阁拍卖场遇到的谢翩然;一起前往海外瀛荒的谢翩翩,她们其实都是一个人。
“我当年修练魔功,被仇家所害,令我走火入魔。虽然后来,我已诛杀此獠,但因为走火入魔神智不清,无意中伤到贱内和她肚内的翩然。使她落下先天残疾,灵魂受伤。这种伤势,会随着她的年龄增大,灵魂增强,而变得更加严重。”
天魔宗主望了一眼身畔的夫人,眼中报以愧疚的神色。而天魔宗主夫人则是报以安慰的眼神。
“如果没有意外。随着她灵魂的撕裂,越加严重。她将活不过十五岁。我为了让她活下去,千方百计求得一门上古大法,让她修习。再借助我的外力,让她的灵魂一分为二,化为两个灵魂,就是翩然和翩然。又因为她的灵魂中,有我的先天魔气的原因,所有翩翩向来性格都比较偏激。”
天魔宗主接着道:
“但是这门上古大法有缺陷,所有,每隔一段时间。我就让她们回天魔山一趟。用我浑厚的内力,替她们的疗养灵魂上的裂伤。这么多年来,她们也渐渐形成习惯,不论到了哪里,每次到时间,就会自已提前返回天魔山。时间久了,连她们自已都习以为常,并不怀疑。”
方云听完,沉默不语。
谢翩然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宗派中人,从来不乏仇杀。魔道中人更是如此,连同门都会互相陷害。谢翩然的遭遇,看似离奇,但发生在魔门之中,却并不奇怪。
“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方云问道。【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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