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佃农们正常收割稻谷,杜锦宁则带着金公公和吴尚书去看了玉米。
吴尚书还是第一次看到玉米这种作物。
他好奇地问道:“这种作物,能亩产多少斤?”
“按桂省那边往年种植的情况来看,一般亩产都是三四石。”杜锦宁道,“地域不同,产量会有差异。咱们这片田地能收获多少,要到秋天才能知晓。”
说着她吩咐跟来的几个下人:“去掰上十来个玉米,晚上让金公公和吴尚书尝尝。”
“这时候就能吃了?不用等秋天成熟的时候?”金公公好奇地问道。
“此时的玉米正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但不耐储藏……”杜锦宁给他把玉米的特性介绍了一遍,听得金公公很是期待。
不过他是赵晤身边的太监,最知道如何表忠心,道:“皇上没尝过的东西,咱家可不敢偏皇上先吃,今晚就不必备这个玉米了。杜大人你让人掰上几十个玉米,让咱家明日带回京去给皇上尝尝。”
“金公公说的是。”吴尚书也连忙道。
杜锦宁无奈,又怕这两位为了衬托自己的忠心,说她作为臣子,不把皇上放在第一位,有什么好东西不知道第一时间进贡给皇上吃。
她只得解释道:“其实这种玉米,在桂省已种了有一二十年了。估计当年出现的时候,桂省巡抚与知府都进献过,没准皇上还尝过呢。这东西嫩着吃还好,老的时候吃,特别粗糙,难以下咽。在桂省,这些玉米一般都是吃不上米的穷苦人家才吃的。估计先皇看不上,便没叫进贡。”
金公公和吴尚书便有些尴尬。
金公公三十来岁的人了,十二、三岁的时候进宫,在宫里也呆了有差不多二十年了。吴尚书就更不必说了,六十来岁的人,是工部的老人。就算当年先皇不把桂省官员进献玉米的事放在心上,他们也不能表现出不知此事,否则就是不关心国事了。
但他们确实是不知此事。
不过刚才那番表忠心的话,便显得他们无知了。这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不过金公公和吴大人这样说了,那这玉米还是不吃了吧。”杜锦宁道,“至于献给皇上的玉米,需得等明日清晨来采摘,才最新鲜。到时候就劳烦金公公带回去给皇上了。”
得,这下子自己没得吃不说,金公公还揽了一桩麻烦事。
要知道,从宫外把东西带进宫里给皇帝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一东西在过手的途中被人下了药,那把东西送进宫里的金公公,可就别想保住小命了。
这一下,金公公特别后悔自己刚才多了那么一句嘴。唉,表什么忠心嘛!
可麻烦还不止这点。
杜锦宁也知道给皇帝送吃食要承担很大的干系,她干脆又对金公公道:“为了保证玉米的安全,金公公要不要明日清晨跟下官一同到玉米地里摘玉米?”
她指了指几十亩田地:“这么大一片玉米地,到时候您随便选择一块区域,让您带来的御卫采摘,这样不经过别人的手,更让人放心。”
金公公这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从京城到润州来,坐了一天的马车,那颠簸的滋味他现在都还记忆尤新;想想明天要再坐一天那样的马车回京城,他就心里打怵,还想着今晚好好睡一觉,好对付明日的辛苦。却不想还要早起掰玉米。
为了关城门前赶到京城,明日可是要早早出发的。由此就可想而知,明日估计得摸黑到这玉米地来。
这一刻,他恨不得跟杜锦宁说,别送玉米给皇上了。
可他能说吗?不能!他能拒绝杜锦宁的提议吗?也不能!连早起一点时辰给皇上掰玉米他都不肯去,事情传到皇帝耳里,不用皇上拿他怎么样,吴公公那位大内总管就要直接把他的职务给撤了,从此以后再不会重用他。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如此甚好。”
看到金公公那跟便秘一样的脸色,杜锦宁就心情大好。
吴尚书看得好笑,道:“老夫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就不拖你们后腿了。明日早上劳烦二位辛苦一趟。”
约定好明日到地头的时间,大家就从玉米地里回了庄子上。金公公和吴尚书回了他们住的园林,杜锦宁则回了她的庄子小院。
这两日为了招待这两人,她已有两个晚上没回城里住了。今晚自然也是一样。
第二日,果然星星还挂在天上,金公公就被他带来的小太监叫醒了,迷迷糊糊洗漱完,跟杜锦宁在路口汇合后,就由一个御卫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玉米地。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还不能由着杜锦宁带路。到了玉米地后又绕着田埂走了一段路,他才指着一处的玉米道:“就这儿吧。”
直到这时,天边才出现一道亮光。
掰完玉米回到园林吃过早饭,杜锦宁就送了金公公和吴尚书一行人出城。
这两天一直在城门口等着的一个精壮汉子,看到杜锦宁出现在城门口,挥手与金公公等人告别,他赶紧也骑马出城,往西北方向跑去。
跑了一百多里路,他找到正住在一个客栈里的齐慕远道:“少爷,那些人离开了。”
齐慕远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旋即麻利地收拾桌子:“我现在就过去,你歇息一晚明日再去。”
这个护院并不是刘高、马彪他们那些常跟着齐慕远的人。齐慕远来查案,自己都需要乔装,自然不能带让人一看就认出来的人。所以他带了两个平时不怎么外出走动的护院,一个是卫东,一个叫禇永兴,还让他们做了伪装。
这个叫卫东的护院愕然地看着齐慕远收拾,指了指外面偏西的太阳:“少爷,这时候过去,没走到半路就天黑了。就算到了润州,也进不了城门。”
齐慕远摆摆手:“没事,进不了就在城墙处呆一夜,一早就进城。”
他时间紧,能多跟杜锦宁呆一刻就多一刻。再者,他心里存有疑问,原先一直死死压着。现在想着答案马上揭晓,他真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要不是金公公和吴尚书忽然跑到润州去,他查完案就直奔润州了,不可能还呆在这里写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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