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慕远在桂省呆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苞米这种东西。
他惊讶地问道:“苞米在这里也能种植吗?”
“当然能。”杜锦宁点点头,“等我种植成功,再向整个大宋推广。遇到荒年的时候,至少不容易饿死人了。”
齐慕远望着杜锦宁,眼里充满了情意。
他为杜锦宁做的事而骄傲。
知道齐慕远要赶路回京,杜锦宁下车的地方离新建的园林并不远。此时,两人已走近园林了。
杜锦宁指着园林道:“我这园林,需要个匾额,你觉得该找谁提字比较好?”
齐慕远知道杜锦宁想借着别人来找她辩论心学的机会,向文人墨客推广茶文化。
茶文化如何推广他不清楚,但辩论却是一个充满火药味的举动。如果能让身份地位较高的人,比如赵晤之流,给杜锦宁提一个匾额,在辩论上辩不过杜锦宁、就想用身份来压人的那些家伙,或许就会收敛许多。
“我回去请皇上给你提一个吧。”他道。
杜锦宁摸了摸下巴。
这个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不要刻意,只透露这么点意思就成。如果皇上愿意,他自然会主动提;要是他没什么表示,那就算了。我找静王爷提一个也可以。”杜锦宁道。
“也好。”齐慕远也知道杜锦宁的顾虑。
上位者青睐你,赐予你东西是一回事;你仗着上位者对你的宠信,主动索取东西又是另一回事。后者十分犯忌讳,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做这种让人讨厌的举动。
尤其是为了园子的一个匾额,不值当。
梁家工匠都是熟练工,杜锦宁这个园林,面积并不大。经过大半个月的建造,园林已有些样子了。
杜锦宁也没领着齐慕远进园林,在外面略稍站了站,她便直接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庄子上,这才领他进屋喝一杯茶。
“到底是什么事,你非得下回才肯告诉我?”齐慕远忍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现在告诉我不行吗?”
杜锦宁想了想,看看天色已不早了,再耽搁下去,齐慕远今晚就进不去京城的城门,要露宿荒野了。
她站起来道:“走吧,我骑马送你一程。有话咱们在路上说。”
齐慕远看看天色,也赶紧站了起来。
他还要回去跟皇上交差,可不能耽搁了时辰。
两人出了门,翻身上马,杜锦宁吩咐青木和观棋,以及护院们离远些,这才凑近齐慕远,低声问道:“我且问你,你做梦,梦到的是女子还是男子?”
“呃……”齐慕远偷偷瞄了杜锦宁一眼,没有说话。
“老实说!”杜锦宁鼓起腮帮瞪他。
齐慕远在问杜锦宁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存着老实交底的心的,这会子他将心一横,道:“女子。”
杜锦宁又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
“笑什么?”齐慕远十分不解。
杜锦宁抿嘴收起笑意,示意齐慕远伸出手来,她也伸出手放在一起,问道:“你仔细看看,你的皮肤跟我的皮肤,有什么不同?”
“一个很黑,一个很白。”老实孩子齐慕远十分实事求是的道。
其实他并不黑,但练武之人,摸爬滚打,再加上近期做任务,他的皮肤至少要比杜锦宁要深上几个色。两厢这么一对比,差别就十分明显了。
杜锦宁:“……”这个笨蛋。
她再接再励:“你再看它们还有什么不同?”
“一大一小。”
“……”
“还有呢?”杜锦宁犹不死心。
“呃,你的手,比较小,比较好看。”齐慕远忍不住把杜锦宁的手在手掌里握了一握。
“好摸吗?”杜锦宁似笑非笑地斜眼看他。
齐慕远点点头:“好摸。”
手感特别好,酥若无骨,跟他的手完全不一样。
杜锦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抽回手,指着远处的一群动物,问齐慕远道:“那是干什么?”
齐慕远伸头看了看,倒是认识:“鹅。”
“不,是呆头鹅。”杜锦宁道。
齐慕远皱起眉头,低头看看两人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他倒知道杜锦宁是骂他笨,但到底为什么笨,他没想明白。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杜锦宁道,“你不愿意接触昨晚那个小厮,你梦到女子,我很高兴。至于为什么很高兴,你自己去想。”
说着,她勒住马缰,让马停住:“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如果你想不明白也没关系,下回你来润州,我一定告诉你答案。”
“锦宁……”齐慕远也勒住缰绳,“你这样,我会坐立不安的。不如你直接告诉我答案。”
杜锦宁笑眯眯地摇摇头:“我要是告诉你答案,你会更坐立不安,今天肯定不能安排赶回京城。所以,还是下次吧。”
齐慕远想想近期的差事,过段时间没准也能抽出两天时间过来。最重要的是,杜锦宁向来一言九鼎,她说下次就下次,绝不会更改。
“那好吧。”他抱了抱拳,“那我走了,回去后我给你写信。”
“一路平安。”杜锦宁回了个礼。
齐慕远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招呼马彪与观棋一声,策马而去。
目送着齐慕远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杜锦宁这才转回庄子。
进了宅子,她将马绳往门房手里一抛,问姚书棋道:“那个蓝木关押在哪儿?”
“少爷您跟我来。”姚书棋把杜锦宁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一进门,杜锦宁就看到那个蓝木正站在院子里,似乎在欣赏院子里的花,表情恬淡,姿态从容,仿佛他就住在这儿安然度日一般,而不是被人关押在这里。
听到声音,他转过脸来,看到是杜锦宁,翩然行了一礼:“安适给杜少爷请安。”
“安适?”
“安适是小人给自己的起的名字。”安适笑了一笑,“小人从小被拐卖,早已不知原本的姓名,只好给自己起个名字,希望能获得安适的生活。”
杜锦宁心里一动,望向笑得十分从容的安适,心绪一下子复杂起来。
她走进屋里,坐到上首的椅子上,示意安适也坐下,向他道:“你把你的来历好好跟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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