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伯昆以前就觉得杜锦宁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品行端正,进退有度,不过也就如此了。直到听了刚才这番话,他对杜锦宁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了解更多。
“你的这些想法,是这两日才想到的,还是原先就做了这样的分析?”他问道,问完他摆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只单纯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杜锦宁笑了笑:“这是早就做好的分析。只是担心我的分析有误,从而误导了大家,而且这仅仅是覆试的内容,在覆试之前还得先把第一场考好,我担心大家把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律法上,所以没敢早早地提出来,直到这时才让大家关注一下。”
齐伯昆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慨。
有大局观,记忆力强,洞悉能力强,思维还如此缜密。这孩子,以后定然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想起杜锦宁说要做司农官,齐伯昆未免替她可惜。
他问道:“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还是跟以前一样想做司农官吗?”
“是。”杜锦宁回答得十分干脆,目光坚定,“让天下人都能吃饱饭,是我的梦想,我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这不是她唱高调,而是她的真实想法。
以农学硕士的身份从现代穿越到这古代,既然已经有吃有穿,她就没别的追求了,只想为古代的老百姓做点事,让他们吃饱穿暖。
如果说,齐伯昆在问话的时候还有私心,想把杜锦宁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可听到这话,他忽然觉得有些惭愧。
对于这样一个心怀天下黎民的孩子,他怎么能把他拉入那么狭隘的政治争斗里呢?就让他以这样的心胸与情怀去向自己的目标努力不好吗?就算有一天他走了弯路,改变了志向,那也是黎民没福气,而不应该人为地去把他拉入歧途。
“小宁儿啊,以后有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学业上,以及仕途上的,你都可以来找齐爷爷。齐爷爷能帮你的,一定帮你。”齐伯昆道。
要是这话被袁修竹、关乐和听到,不知会惊讶成什么样。
齐伯昆此人重承诺,所以从不轻易许诺什么。今天能对杜锦宁说这样的话,可见他对杜锦宁欣赏到了极点。
“多谢齐爷爷。”杜锦宁站起来,深深作了个揖。
不管以后她会不会去找齐伯昆帮忙,齐伯昆今天能说出这样一番话,那就是对她有大恩,她都感激不尽。
“行了,你们聊你们的吧。”齐伯昆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他又转过头来问杜锦宁,“小宁中午在这吃饭不?”
“不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找一下关嘉泽和梁先宽。”杜锦宁笑着推辞道。
齐伯昆自然知道她去找关嘉泽和梁先宽是什么事,心里对杜锦宁好感更盛。
像齐伯昆这样的老政客,一辈子都在玩心眼,是最恨别人在他面前耍心机的。
要是杜锦宁对接下来的行程讳莫如深,遮遮掩掩,以此来表示他对齐慕远最为特殊,齐伯昆对她的好感定然大减。现如今杜锦宁坦坦荡荡,明确地表现出对关嘉泽和齐慕远一视同仁,不分薄厚,倒更能让齐伯昆产生好感。
“行,下次有空再过来跟你齐爷爷好好喝两杯。”齐伯昆笑呵呵地挥了挥手,背着手走了出去。
等齐伯昆走后,齐慕远笑道:“我还从来没听过我祖父这样夸赞一个人。”
“对于小孩儿,大人总不吝夸赞的。”杜锦宁摆摆手,又跟齐慕远聊了一下昨日考试的情况,并把她觉得会考到的律法条例划了出来,便起身告辞了。
之后她又往关府和梁府跑了一趟,这才回自己的小院。
江北在贡院门口守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回来,对杜锦宁道:“少爷,今天没放榜。”
“哦,那明天一定会放了,你到时候仍去守着。”杜锦宁道,仔细观察江北的表情,见他没什么埋怨的神情,她满意地暗自点头。
第二天,杜锦宁起床后在院子里打了一趟拳,慢悠悠地吃了早餐,刚刚回房捧起书本,江北就跟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小院,嘴里大喊:“少爷,少爷,放榜了。”
汪福来和厨娘朱大娘闻声都跑了出来。
汪福来兴奋地问江北:“怎么样?少爷中了案首没有?”
看,就这么自信。人家的下人都问“少爷中了没有”,就汪福来对她信心满满,直接问“中了案首没有”。这话要是被人听见,非得挨揍不可。太欠扁了有没有?
杜锦宁听了真是满头黑线。
不过她此时顾不得汪福来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江北,期待他说“中了”。
江北不负重望,果真道:“中了,中了,少爷中了第一名。”
“真是第一名,你没看错?”杜锦宁饶是对自己的文章挺有信心,想想祁思煜的特殊,也忍不住怀疑江北是否靠谱来。
“真是第一名,我看得真真的。”江北扬了扬手里的纸条,“我担心看错,都是对着看的呢。一个也没错。”
“云字号多少?亭字号中了没有?”
“都中了。云字号是第九名;亭字号第五十九名。”
云字号是周致,亭字号是杜哲彦。周致在臭号里能考到第九名,也算是不错了;可杜哲彦……
杜锦宁在心里冷笑。院试只取五十名,狗腿子这名次很危险啊。覆试要是冲不上来,那就只能等下一届了。
“等一下。”杜锦宁回房写了齐慕远、关嘉泽和许成源、梁先宽的座号及姓名,递给江北,“你再去看一下,看看他们中了第几名。”又叮嘱,“这个不急了,要是人太多,你就稍等会儿,等到人少一点再看。下午再看也不打紧。”
少爷好不容易把这么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自己,而且还算是个技术活需得识字,江北就满身的干劲。他本就是个壮小伙子,也不怕跟人挤,应了一声:“不用,我这就去看。”掐着纸条就又一阵风般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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