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我得了第二名,第二名。”方少华看到自己的名字在杜锦宁下面,一愣之下,顿时乐疯了。
梁先宽在红榜上没找到自己的名字,连忙往旁边的白榜上找,便见自己的名字高高地挂在第一的位置上。
也就是说,他考了第四名。
他也知道自己的文章写得不如方少华,他还挺疑惑自己为什么第一场的时候被取为第二名。现在取中第四名,他倒觉得安心。
吴语谋也在第六名的位置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三人早对府案首没有半点想法了,名次高一点低一点也没多大关系,而且四个人都在前六名,大家都十分高兴。
“走,喝酒去,我请客。”方少华挥手道。
前面两场一直被梁先宽压着,没想到最后一场他又爬了回来,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这于他而言是大喜事,自然要好好庆贺一番。
“方兄,这可能不成。我们得去县馆一趟。”杜锦宁道。
方少华这才想起杜锦宁和梁先宽是跟着黄澄明等人来的,现在府试过了,杜锦宁还拿了案首,无论如何得去跟黄澄明报备一声。
“那行吧,往后有机会再聚。”方少华也不是不谙世事之人,连忙道。
四人作别,杜锦宁跟梁先宽去了黄澄明那里。
……
府衙里,李一同望着外面看榜的人群慢慢稀少,这才转过来劝周东平道:“大人,回去吧,你都几天没好好合眼了。”
在考场里监考的时候,周东平不敢睡觉;考完试后他就连轴阅卷,晚上困极了就睡在衙门里,已好几天没回家了。
周东平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坐在那里没有动弹。
李一同作为师爷,自然知道那日是周夫人王氏吵闹,这才耽误了周东平的时间,导致他监考迟到。
他劝道:“不管怎么说,家总得回的。有什么误会,你也得回去跟夫人解释解释不是?不回家总不是办法。”
周东平放下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站了起来,点了点头:“那我回去了。”
“东翁慢走。”望着周东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李一同这才摇了摇头,拿起东西也回家了。
周东平并没有住在府衙里。王氏嫌府衙后院太过破旧,自己花钱在外面买了一处宅子。
这处宅子离府衙并不远,一盏茶功夫的距离都不到。周东平为了保持官威,平时来回并没有选择步行,而是乘轿。
而今天,周东平从没发现府衙离家里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似乎他才上轿坐好,就得下轿了。
望着主动将轿子一头抬起,好让他下轿的轿夫,他忍不住斥道:“跑那么快做什么?平时有急事的时候,倒没见你们跑这么快。”
轿夫被骂得莫名其妙。
他们并没有走快啊,跟平时一样的速度好吧?
不过他们也知道老爷最近劳累,脾气可能不大好,一个个低着头不敢作声。
骂了轿夫几句,周东平这才感觉好受些。他提着前襟低头下了轿,抬起头站在那里,看了自家门口几眼,这才慢慢往大门内走去。
“老爷。”
“老爷。”
……
路上干活来往的下人见了周东平,都停下来恭敬地行礼。
看到一个在内院干活的丫鬟,周东平脚步一顿,想问问夫人情绪如何,但张了张嘴,还是没问出来。
王家虽不是特别显赫,但富裕程度还是比周东平这种寒门出身的官儿强上许多的。王氏在京中也有一处宅子,好几处铺面,在城外还有几百亩田地,也算是嫁妆丰厚。她还算会理财,每到一地都会让陪房们做些买卖,因此即便周东平的俸禄不高,他们的生活依然不错。
也因此,尽管周家只有她跟周东平两个主子,王氏为显身份,还是买了个四进的院落。反正到时候周东平离任,她把这宅子卖出去,也亏不了什么钱。
周东平穿过前厅,又进了两进院落,这才到了他跟王氏居住的内院。
早有路上遇见的丫鬟绕近路提前去禀报王氏了。待周东平进了内院,就见夫人王氏站在台阶上,目光冷冷地看着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身强力壮、手拿烧火棍的仆妇。
“夫人……”一看她这架式,周东平就感觉头疼。借着监考回避了几天的问题,还得去面对。
“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去找你那位顾小姐?周东平啊周东平,我嫁给你十几年,跟着你离开京城,东奔西跑,供你吃供你穿,没想到你根本就不是诚心跟我过日子,一心想着别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王氏说着说着,顿时气得不行,从身后的仆妇手上拿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就朝周东平扫了过来。
“我说你发什么疯,有完没完?我都说了没有,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你知道你这样闹有什么后果么?那日我迟到,被赵大人喝斥了一顿,还不知会不会被他弹劾呢,你还在这里闹!”周东平也越说越来气,一把抓住了棍子的一头。
“闲言碎语?”王氏冷笑一声,“这次考试你是不是为难一个县案首了?”
周东平顿时一滞,紧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除了李一同,还有当事人杜锦宁有可能知道以外,可没人知晓。
夫妻多年,王氏一看周东平这表情,就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她冷笑一声:“你也别管我打哪儿知道,你只管说你有没有。”
“没有。”周东平自然知道这种事不能承认,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他软下声音道:“夫人,咱们能不能进去坐下说?你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要是别的事,王氏还能容忍。可这件事,她却是忍不了。否则也不会那日明知丈夫要去主持科考,她还不管不顾地闹了一场。
她宁可周东平不当这个官,也不能容忍自己一直被丈夫当作备胎的事实。她一个有钱有势的世家小姐,下嫁给周东平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穷举人,已是够看得起他了。除了没生个儿子,自己哪里对不起他配不上他?他凭什么十几二十年了,还心心念念想着别人?
这绝逼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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