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天气正好,慵懒的光亮洒在广陵,街上多了些衣衫轻薄的,彷佛要在阳光下晒去几天来的霉气。
三辆小巴车缓缓停在《孔雀翎》剧组门口,车上下来二三十人,有的空手,有的负囊,还有的西装革履,看着像个夹杂了不少剧务的探班队。
蹲在门外的几个记者连忙要迎上去,看起来这是一群来头不凡的人啊。
刚到门口,剧组保安还没出动,倒是车上下来的人把他们给拦住了。
“今天剧组不接待记者,请回吧。”拦住几个记者的挺客气。
记者不服,凭什么?
让我们混进去看看还不行吗?
“《孔雀翎》即将杀青,神秘探班者出现。”有手快的,已经把消息抢先发出去了。
网上三三两两的人一看,嚯,这是要搞事情啊。
“那个不是新南方的大老板尚喜才吗,他跑人家剧组去干什么?”业内关注到的惊讶极了。
大唐和鹤松都没任何行动,大老板吩咐了,这件事一不披露,二不跟踪。
郑璜琦有点担心,早就听说新南方有意要把不签约任何公司的关荫带过去,虽然大家都说那根本不可能,可万一要是呢?
连忙要打电话,想想没先激动,郑璜琦觉着,先看看再说。
剧组的门敞开,没有一个人看着。
尚喜才看了看,跟身边一个身材瘦小,穿着一身传统黑服装的中年男子介绍:“看来是知道了,这是做好硬碰硬的准备了。”
“不用担心,三个半步宗师,除非出动一个大宗师,要不然,今天没什么问题。”这家伙挺骄傲,还捎带着吐槽,“年纪轻轻就敢当半步宗师,今天就教教他怎么做人。”
这家伙一贯都很傲气,尚喜才是知道的。
一边好像有点泾渭分明的一男一女看不下去,中年女人道:“要不然,耿师傅打个头阵?”
说的好像你一个人敢对上人家年轻半步宗师似的,拳怕少壮,你没听说过?
瘦小的半步宗师嘲笑道:“倒是不怕对上一个年轻人,我倒是更担心,钱家一贯做事阴损歹毒,万一伤着人家的家眷,回头还要给我添麻烦,那就不厚道了。”
钱家派来的俩半步宗师,算是钱家的家底之一了,光伺候的就跟了六七个,有的捧紫砂壶,有的捧果盘,还有两个,身负两个木盒,一个长过人,一个约莫一米五多点。
女半步脾气暴躁,男的反而平和一些,打圆场说:“好了,这个时候就别互相怀疑了,走吧,进去会会最年轻的半步宗师,听说,人家未来或许会出三个半步宗师。”
尚喜才笑道:“想来,钱家对此是有对策的吧?”
这话太打脸,钱家几个人面色不忿。
他们倒是想办法了,可办法总没困难多,派去的人是高手,刚到辅都就被盯上了,倒是散人派了好几个,可没一个好过的,半路被不明武装力量揍一顿,跑到凉城,又没人家反过来找上门揍一顿,最后还送市局,说是破坏分子。
黑,太黑了,有个副院的亲家就敢这么黑?
那没办法,老关家就那脾气,对付仗势欺人的,当然要仗势欺人回去。
男的不再说话,一只脚跨进大门,瞬间凝神戒备,他可是偷袭人的大行家,这会儿还怕被年轻一代的半步宗师给偷袭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还没完成的建设工地一片狼藉,绕过这片工地,才能见到正主儿。
进门一看,附近没人,女半步宗师哼一声:“还算识相。”
半步宗师面前,派几个学过几天散打的根本没用,那是要被抽死的。
一行人快步通过工地,绕过一处已经装修的差不多,长满了竹子的园子,前头豁然开朗,一个不小的古风浓郁的园林出现在眼前。
吱呀一声,大门关上了。
武学界有个规矩,早些年,有人上门挑战,不关门,那就是切磋,能打输,不能打死,战果可以向武林通报。但要是进门关门,那就是生死勿论,或者战果不外传。
门是钱家的人关上的。
钱途翊完了,一刀捅破内腑,就是没人追究,躺半年之后,也才能下地走动,何况如今牵涉到白面问题了,那能不追究?
钱家一方面派人去帝都找景副院,威逼利诱也好,苦苦哀求也好,只要能先把人弄出来就好。
另一拨,态度比较强硬,嚷嚷着要算账,琢磨着今儿来,死活也要把半步宗师给废了。
这俩半步宗师就说了,那就进门关门,正好,拉上新南方一块搞事情。
耿师傅没回头,他知道规矩,不过,既然钱家的人关的门,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揉着手腕,耿师傅有些感慨:“好长时间没亲自动手了。”
身边跟俩徒弟,连忙奉承:“师父亲自动手的机会几乎没有,也就是我们这些当徒弟的出面,经常就能把事情给办妥了,毕竟师父威名在外嘛。”
尚喜才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你们这些当弟子的也不成器,钱不缺你们的,师父是名震江南的高手,你们怎么就没个人争口气,再出现几个半步宗师呢?”
“吹牛谁都会。”女高手吐槽,率先一步抢进拱门,然后就不动了。
进了园林大门,一方青石铺的院子,两边抄手游廊,中间让出一方空间,四方有瓮,瓮中满水,两边各有三五棵大树,树叶尚青,有风吹过,沙沙地发出阵阵响声。
大门对面的一进大厅门口,放置着一把躺椅,躺椅旁边放一小几子,上头温着一壶茶,躺椅上摇摇晃晃躺着个大汉,手边搭一把如龙的大枪。
“这是要不打招呼直接动手?”来人有些愕然,先礼后兵动不动?
关荫打了个呵欠,吃过饭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他有点迷糊,阳光温暖,正好在檐下眯了一觉,这会儿心情有点不太美妙。
毕竟,被人针对的感觉不是特别好。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打扰人休息,罪莫大焉,”关荫斜眼看了两下,打个呵欠,慢吞吞地道,“还有,记着把门关上。”
他可没说是现在就把门关上,还是这帮人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
尚喜才作为带头人,觉着应该说两句场面话,毕竟三个半步宗师面前,一上来就叮咣开打,那岂不是太不给半步宗师面子了?!
沿着台阶走了五步到了院子里,尚喜才一抱拳,依着江湖礼儿,自报家门说:“听说阁下是当代年纪最轻半步宗师,我派高人一时技痒,登门拜会,和关先生过几招,切磋切磋,一来算是高手过招,二来也让年轻的小字辈们见识见识,这三来嘛,本公司有个演员,根据确切情报,现在被关先生藏在这里,说不得切磋之后,还要劳烦关先生把人送到外头……”
原以为这事儿就算不否认,那也会扯皮,没想到,关荫瞪眼看了看,点头道:“你是新南方的代表?是,有个新南方的小姑娘,现在就在我这等着,估计一会有人会来带走,至于去哪,我不管,我只是暂时……”
场面话就说到这了。
耿师傅一个箭步窜到院子里,喝道:“姓关的,咱们练武之人,最重要的是修身养性,你身为半步宗师,仗势欺人,我们实在看不过去。你下来,咱们过过招,如果你赢了,我们无话可说,可如果你输了……”
关荫挑眉,笑道:“你也别废话了,这么着吧,今儿都有谁打算动手啊?站出来,我先看看,免得一会儿打死没踏入这个是非圈的,我那老丈人回头还得找我谈话。”
噌噌两下,俩半步宗师跳了出来。
关荫眯着眼睛一看,点头道:“行,三个高手,其他人呢?”
其他人当然是不会跟他正面刚的。
尚喜才的意思是,让三个半步宗师弄死这家伙,其他人冲进去抢人,抢了人撒腿就跑,把事情丢给钱家去解决就行了。
“这就好,看来,都是来打架的。”关荫点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拳脚,一伸手,从身边取过大枪,道,“屁话就不用说了,我怎么看怎么觉着今儿这是一场非死即伤的较量,那就开打吧,早点打完,我还得早点抱孩子。”
耿师傅一个跳跃,跃到一边抄手游廊,看起来想从侧面配合。
女半步伸手取过长木盒,解开扣子,从里头取出一把关刀,有三十来斤分量,刀身质朴,只锋刃森寒。
男半步的木盒里是一把长剑,木鞘木柄,剑如游龙。
关荫眼睛一亮,赞道:“好兵器!”
“少废话!”女半步按捺不住,拖刀大步窜将过来,兜头一刀,破空声如风过鬼眼,闻而色变。
钱家来人齐声喝彩:“半步出手,惊天动地!”
关荫甚至还有时间看看天看看地,不由奇怪,说好的惊天动地呢?
太阳当空照,地上没裂缝,没见天惊地动啊。
女半步怒极,这小子该死,仗着身在高处,竟没把对手看在眼里。
这可要不得!
台阶前三步开外,女半步高高跃起,一刀力劈华山,越发增添威势。
关荫突然笑道:“一刀八十,你可得认账!”
啥?
啥一刀八十?
叮——
问题没得到答案,女半步飞身后退,心中骇然。
好快的枪!
刀未劈落,枪刃已到喉间,这厮是个真才实学的半步!
“一起上!”耿师傅一声虚张声势,先把两个徒弟派了上去,自己却绕到一边,试图从墙上翻进二进院子去。
挟持院内人手,迫使这小子分神,那才是最好的方式,要不然,跟他打来打去,万一让自己有些损伤,那可如何是好?
此刻,剑光忽然大作,持剑的高手,突然在十数步外陡然发起袭击。
很显然,这家伙比较赞同耿师傅的办法。
高手嘛,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还是直奔主题的好,再说,在这里磨蹭下去,万一一会儿有人来了怎么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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