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南枝再怎么说,这陆修然也是听不进去的了,他到底还是个男人,最不会的便是跟女人斗嘴,尤其还是长得漂亮的女人,只不过是碍于面子不肯叫自己承认沈南枝说得对罢了。他支支吾吾的,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最后还是气呼呼地将人给带走了。
说起来大房取名从“云”,而二房取名从“修”。按照常理来说,像是侯爵府这样的累世人家,家中孩子取名最好是不会用一样的字,不过据说陆修然与陆云然出生的时日虽然相去甚远,可侯爷与二老爷这一对兄弟一辈子的默契便用在了给两个儿子取名的上头,二老爷不知为何就是中意一个“然”字。
但好在昱国倒也没有礼法规定了什么不可同字的,便也就这么用了。
沈南枝一开始听闻陆修然的名字,只觉得十分好听,又听闻是二房排行老二的嫡子,整个侯府排行老四,便觉得他也算是侯府前几位的公子,想必能有个不错的教养,却是没想到空有一副皮囊,内里竟是个这样不堪用的草包。
傍晚时分陆云祈才回来,一回家便听说了今日那陆修然跑到安园来大闹一场的事情,听完了外头的下人们说话便气呼呼地冲到了主院来。沈南枝正一边看账本一边等着陆云祈回来吃饭,却只瞧见一个人气冲冲地便推门而出,吓得一个激灵,连手里拿着的半块李子都差点掉了。
沈南枝愣了愣,皱着眉头看着陆云祈:“你……有病啊?气冲冲的这是要做什么!?”
“听说陆修然跑到你这里来闹腾了?”陆云祈也没绕圈子,一手便抢走了沈南枝手里的半颗李子,气呼呼地塞到口中咬了一口,“还跑到内宅来了?”
“是,不过没进屋子,跟我说了几句话,就带着那个落梅走了!”沈南枝瞪了他一眼,便只好去盘子里摸另外的一颗。
“落梅?”陆云祈问道。
外院的人只知道二房的陆修然冲进去,却并不清楚里头到底有什么缘由,一旁的珠云便添油加醋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都与陆云祈说了一遍,包括二夫人的无理取闹、落梅姑娘的我见犹怜、还有陆修然的侠肝义胆。
听完,陆云祈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行,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了一旁的案几上:“这个陆修然,也敢跑到我这里来闹事儿了!?”
“你……不会现在要去找他吧?”沈南枝见陆云祈似乎是真的动了怒气,这才合上了账本,“今日天色太晚了,明日我会去与侯爷侯夫人说明的,此时是陆修然做错了,他们定不会包庇他。”
陆云祈扭头看了沈南枝一眼,面上的怒气突然之间消失了,他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了抚小丫头的头:“他闯进来吓到你了没有?”
“他又不是厉鬼,再说那么多人都字啊一旁护着呢,我哪儿能那么不堪一击啊!”沈南枝挑了挑眉,“好了好了,有什么事儿咱们明儿再说,先吃完饭,你一整日都没回来,我都想你了……”
……
用完膳的时候陆云祈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沈南枝还以为他已经不生气了,不过她只能说还是自己松懈得太早——陆云祈是谁?是一直老狐狸啊!他怎么可能不记仇呢?
时日翌日一大早沈南枝便被人叫了起来,沈南枝还有些纳闷为何今日丁香这么早就叫自己起床了,丁香却是在一旁皱着眉头道:“是侯府那边传来的话,说是今日二爷没有去宫里,邱大人好像也来侯府了,叫二奶奶快些过去呢!”
“啊?”沈南枝迷迷糊糊,“邱大人、邱大人怎么会这么早来咱们府上啊?”
尽管心中不解,沈南枝还是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侯府那边去。
只是刚进大院,她便听见了陆修然那凄惨的嚎叫声音,沈南枝好奇地探着身子往里头看去,只见陆云祈、邱大人二人各自捧着一杯茶坐在上首,董氏坐在一旁,而二房的老爷和二夫人二人也坐在了另一旁,所有人都看着跪在院子中央、被小厮仗则家法的陆修然。
陆修然凄惨地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一本册子模样的东西,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高高壮壮的家丁,正拿着板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陆修然的腰背处。
沈南枝注意到这种板子是特制的,外头包了一层软软的东西,所以大人打不出血来,可是能把人打得要死要活。
再去看上首的人们的表情,陆云祈满脸风轻云淡。邱大人则是文人见着大场面时候的管用表情,好像满脸都写着“使不得使不得”。董氏那边则时不时地看看陆云祈,很显然她并不心疼陆修然,可是很不喜欢陆云祈的做法。而二房的一对夫妇则是满脸的痛心疾首,每打一下那二夫人就要颤一下,二老爷也是不忍地别过了头去。
“哎、哎!老儿媳妇来了!”最先注意到沈南枝的竟然是二夫人,她匆匆地就站了起来,示意那家丁不要再打了,“快、修然,你快些与你二嫂嫂赔礼道歉!不能再打了啊,再打人都要废了……”
陆修然疼得龇牙咧嘴,咬着牙才终于转向了沈南枝那边,此时的他可是一点儿也没了昨儿的傲气,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双眼一红,“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哇——二嫂嫂,我错了,我不该随意闯内宅!你叫二哥饶了我吧——”
沈南枝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那陆修然,又去看陆云祈的脸色——果然,那家伙一派云淡风轻,甚至还抿了口差,幽幽道:“可不是我叫人罚你的,是二叔一向是教子有方,你有错,二叔自然要罚。”
若非二老爷面上表情扭曲,沈南枝真的差一点就要信了。
几乎不用想她也知道这是拜陆云祈所赐,还记得当年在苏州,陆云祈也用过这么一招……吃人不吐骨头,所以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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