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有些直白,却是赤裸裸的事实。
古代的大户人家女子婚嫁便是个筹码,却并不是那样冰冷,选对了夫家则能使共同利益最大化。说是双赢,再妥帖不过了。
史清倏点头,如今的她早就能够清晰地明白其中的缘由自不需要大夫人过多解释,“我看着物色物色罢,娘你素日里就有操不完的心,也该早早地将管家的事情丢出去呀。”
因史安是商贾出身,习曼婉又在京城之中没什么人脉,那三房夫人更是商贾之妻,是以笙姐儿的亲事若想寻到最好的,只能劳累大夫人来操持。大夫人不是个私心极重的人,却也不是无端的圣母,只是念在史安与习曼婉素日里孝敬,三房的老姐妹与自己相处更是不错,这才肯揽了这瓷器活。
大夫人揉着太阳穴微微摆头:“侯府自不必你们王府人口简单,事务也简单,一大家子的事情哪里是那么容易甩出去的?况你三嫂嫂年纪轻轻,生了孩子还没多久呢,重担子压上去怕是不成,我还是得撑着才行啊。”
史清倏有些心疼地伸出拳头去给大夫人捶背,无奈道:“三嫂嫂是权贵人家嫡出的大小姐,在闺中定然学尽了算账管家的事情,她未必做的不好呢。便是您心疼三嫂嫂身子,也要多多顾及自己才行,不必一次性地将事情都给了三嫂嫂,至少叫三嫂嫂拿着一点儿,只当熟悉熟悉了。”
“你倒是明白得很了!”大夫人忍不住笑着瞪了史清倏一眼。
史清倏得意地甩着脑袋,“那可不,好歹您女儿如今也是燕王妃了!”
“你这小猢狲!夸你两句便不知道哪边儿是北咯。”
听说大夫人这几日一直头痛,史清倏便索性叫明言去备了艾草条拿来给大夫人做艾灸。说起来史清倏也有一段时日没做过这些事情了,刚上手时进还有几分生疏,但好在还是很快地找到了感觉。
大夫人对女儿的手艺十分满意,做完艾灸便觉得神清气爽,竟然说要先稍稍睡上一觉,叫史清倏自己去找点事情做。
史清倏暗自感伤,自己已经不是大夫人捧在心尖儿上头的小宝贝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居然被丢在了一旁……
不过埋怨归埋怨,史清倏心中也想让大夫人好好歇歇,于是收拾好了弄乱的桌子,史清倏便轻轻退了出来。看着时间还早,于是决定去一趟二房那边,问问习曼婉对怡笙的婚事究竟有什么看法。
怡笙回去了以后便回屋子去绣手上的山鸟图了,史清倏从窗子外头见着里头的小丫头正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上的绣活,不紧感叹习曼婉的基因实在是好。只见笙姐儿面上还带了几分女子的稚嫩气息,却是足以见其眉毛与风骨。
“王……”
“嘘——”抱厦里坐着的小丫头刚要大声喊,史清倏急忙制止了她,“让笙姐儿好好做绣活罢,你们家奶奶呢?”
那小丫头乖巧地点着头,对史清倏轻轻福身,压低了声音道:“回王妃的话,二奶奶在那边的屋子里头坐着呢,奴婢带您去吧!”
史清倏点了头,随着小丫头一齐见到了习曼婉。
“二嫂嫂,你们这还真是母女连心呀!”一入门便见着习曼婉同样伏在桌案前刺绣,史清倏忍不住轻叹一声。
原本正认认真真地做着绣品的习曼婉吓得一个激灵,见来者是史清倏便也没了那么多规矩,赶紧起身将史清倏捉到了自己的身旁,笑道:“我料定你回来找我!”
史清倏傻呵呵地一笑,屋中的女使转身出去备茶了,她则贪婪地看着平铺在桌案上面的修图,只见是一副针法十分繁杂的国色牡丹图,她一向觉得牡丹艳俗,可是在习曼婉的手中却不显得庸俗严厉,反而真正体现了牡丹之大气秀美。
“二嫂嫂,你这绣品做的也太好了!”史清倏忍不住夸道,“怪不得笙姐儿做的那些小物件儿那样精致,原来这些都是你教的。”
习曼婉轻轻一笑,这绣品她最为珍惜,却没有舍不得叫史清倏抓着看,只在一旁任由史清倏伸手在上头抚摸,笑道:“女儿家家多做些绣活是好的,免得出嫁后叫婆家看不起。”
史清倏耸了耸肩,的确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这样幸运。
女使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史清倏也不再兜圈子,抓住习曼婉的手便直接问道:“二嫂嫂,其实你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什么,笙姐儿不是我娘嫡亲的晚辈,我娘虽是想一碗水端平,可为恐怕哪里做的会叫人挑出不是的来……”
“这是哪里话!主母待笙姐儿一向很好,快莫叫她胡乱瞎想。”习曼婉忍不住打断道。
她心中其实十分感激大夫人,作为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子,要入这样高大的门户何其困难?三房夫人不必多说,为人唯唯诺诺的,说不上什么话,她有时候甚至还要去看三房那位厉害的妾室的眼色。若非大夫人待人和气,她真的会日日惶恐不安。
史清倏笑了笑,继续道:“但总归还是有这个心理负担,要知道二哥哥记在我娘名下了,换言之二哥哥与我娘而言可是庶出的孩子,她自然最怕的就是有人觉得她对别人的孩子不好了。是以笙姐儿的婚事,她也想仔细打点,却还是得叫我先来问问二嫂嫂的意见才是。”
习曼婉感激地点了点头,“我懂,我懂的。也是因你二哥哥不是托生在大夫人肚子里的,有些话我也不好去说。说到底是我们这二人都别扭着一根弦儿,都怕叫外人说道不是罢了!好在你今儿回来了,在中间儿做桥梁倒也不错,否则我只怕真的误了笙姐儿呢!”
史清倏点了点头,心中却道:看来婆媳关系敏感一事,是自古以来的“传统”呀。
她掩住了自己的小心思,笑着将头一偏:“二嫂嫂有话就直说罢,兴许我还能帮上一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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