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芸警惕地看了看屋子四周,下人们早就已经被她给散出去了,又见着外面无人,这才放心地对霍氏道:“娘,咱们这京城里头可不只是她燕王府是富贵的地方,更不仅仅有她这么一位年纪较轻的王妃啊……”
那霍氏愣了愣,眼睛垂着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忽的抬起头来道:“宁王府?芸儿,你竟与宁王府的宁王妃有来往!?”
元芸笑着点了点头。
其实并非是她元芸有本事,而是宁王妃早在苏家上京之前便与她联络过了,前些日子元芸称作是回一趟老家看看,实则是被宁王妃接到了京城里来面前其人。
霍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一面从锦盒之中取出一串琉璃彩手指粗的宝珠项链来细细观摩着,一面掩不住面上的表情笑道:“我的芸儿便是有出息,前些日子你说是去老家,实则是来了京城里见宁王妃?”
元芸点头。
观摩完了珠子,霍氏这才眉头微蹙,又细细看了一遍锦盒里面的宝贝们:“嘶——芸儿,宁王妃为何会找上你来?”
“自然是有人在里头牵线搭桥过的……”元芸单手撑着下巴,双目微垂,似乎在细细琢磨其中的利害关系,抬眼见着霍氏正双目葵葵的看着自己,还是决心都告诉自己的亲娘,“娘可记得咱们苏家远房的一位姑娘,前几年祖父往京里儿带过的?”
霍氏面色呆愣片刻,偏着头细细思量着元芸所说的那人,果不其然在脑海之中搜寻到了一个绝佳的身影:“啧,你是说是你哪位远房叔父家里的嫡出女儿,叫……亦雪的?”
苏亦雪,前两年还常常与他们这苏家来往,还是苏老爷子寻来的远房丫头,说是要送到沈夙身边儿去做小的,能与苏家有利。只是后来苏亦雪不知怎的跑偏了,与那太子勾结到了一处去,最终被先帝黥刺流放。
这么多年过去了,霍氏早就快要彻底忘却了这么个人,如今元芸一说,她才猛地回忆起来,不得不说那苏亦雪生的的的确确是好看,她见了一次也觉得惊诧世间有这样的女子。
“亦雪都已经被流放边关了,怎么,如今还活着?”霍氏不解问道,“便是活着,又如何认得宁王妃的?”
元芸耸肩:“燕、宁而王府素来不对付,宁王妃便是主动寻到了苏亦雪、又将她从边关接了会来也并无意外,母亲该知道咱们苏家能上京安家亏了宁王爷在朝中提点,想来其中是因为一个苏亦雪与宁王妃说起了咱们家里的事情,宁王妃这才寻了我去。”
“那、那这不是叫宁王府当枪使了?”霍氏道。
“便是当枪使又如何,母亲真愿意叫那史清倏一辈子这样端着架子羞辱?我反正是不愿意,”元芸冷冷一哼,伸手从锦盒里拿出一枚碧玉小簪来细细端赏着,“宁王府能助我们削了燕王府,且宁王妃说了……若是能叫史清倏下台,首先扶持的便是咱们苏家的女儿——自然是嫡女了。”
闻言,霍氏的脸上有些许动容。
她虽然刚上京,但也明白史清倏的娘家是如今的宰甫,有一朝之相与燕王府时时站在一处,宁王府的动作必定多多受限,他们真想把史清倏休了或是杀了也是必然的事情。而恰好苏家如今最需要的便是燕王府的财力势力,如今两边儿也是都有一样的敌人。
便如元芸所言,便是当枪使了又如何?自己能做想做的事儿,还有宁王府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呢。
她伸手拍了拍元芸的肩头,道:“那、那宁王妃要你做什么了?”
“如今自然不需要我亲自动手,如今苏亦雪就在宁王妃的手中,有她在……定能把整局儿搅和得一团乱!”元芸得意地笑着,仿若故事背后运筹帷幄的最终操控人一般。
在与宁王妃、岑飞燕和谭紫鸢会面的头一次她便心中坚定——有这么多人会暗中帮助自己,得到燕王府的财力势力并非天马行空的幻想,介时自己便是最为尊贵的新燕王妃。
真爱与否她不在乎,在乎的只有荣华富贵与自己后半辈子的人生而已。
……
燕王府中难得有一日是史清倏可以放心午睡的时候,平日里要么是在翻看账本,要么便是给沈夙收拾他书房里乱糟糟的书本奏章。
睡醒的时候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大半,因为睡得太久叫她有些迷糊,趴在床榻上迟迟都不肯爬起来,不管郑妈妈、小莲她们如何轮番轰炸就是清醒不过来。
最终是薛应出手,拿了块湿了水的帕子往她脸上一扣,冰凉的触感当下就唤醒了史清倏,“嘶——你们叫我干嘛呀!”
“王爷说的,下午睡得太长了夜里容易睡不着,”郑妈妈立在一旁,神色十分淡然坚定,“王妃快快起来去外面转转,一直睡着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
怀胎不足三月,身子还没有特别大的变化,只小腹微微隆起一些,但稍微穿件衣裳便也就都遮掩住了。史清倏无奈地动了动身子,又愣在床头发怔,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对了,曜儿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今日她还一眼都没见过那臭小子呢。
“公子一向勤勉好学,上午与两位表兄一起去孔先生那儿读书,下午早早的便带着几个下人去后园子的小演武场练习射箭去了,”史清倏总觉得郑妈妈说话是在暗中影射自己的不是,“王妃也莫日日睡大觉了,便是有了身子也没有这么睡的,传出去叫人笑话!”
史清倏深刻认识到了上了年纪的妇人浑然天成的唠叨神功,急忙灰溜溜的从床铺上爬了起来,免得自己彻底沦落为曜儿的‘反面教材’。
“不好了不好了——”
门外的丫头忽的扎着脑袋钻了进来,急得眉头都要拧巴倒一出去了。
“吵什么吵,出了什么事儿不能慢慢说?”郑妈妈对这一惊一乍的作风颇为不满。
丫头吞了口口水,这才道:“王妃,王府大门之外有一面上黥刺的女子跪地哭喊,口口声声言什么王爷负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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