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府的大门闭着,只两侧的偏门敞开,门口两旁各自立了一个守门的小厮,见马车停了下来便上前迎道:“燕王妃来啦?快快请进罢,老爷夫人都在里儿等着王妃呢。”
史清倏将帷幔掀开一脚,只见正门紧紧关着,门外更无人前来迎接,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好好坐了回去。身旁的薛应明白她的意思,对着外面道:“正门未启,无人迎候,也不知你们敬府是不是真的欢迎我们王妃来!”
“额……老爷说他尚未到职位上去,若是有来串门儿的邻里街坊恐怕没有说辞好生接待,这才叫小的们闭了大门……”那小厮低声回府道,垂头在马车旁边立了好长一会儿却都没有听到里面的人说话,他只觉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只好道,“那、那小的进去问问老爷夫人,开了这大门罢……”
薛应在马车中给史清倏倒了杯温热的花茶,冷哼了一声:“呸,这敬府什么待客之道,还想着叫王妃走一侧的小门进去不成!?”
“这是在下马威呢,”史清倏接过来喝了一口,也不着急,“就好比新媳妇儿入家门要站规矩,不过……想给我站规矩的人现在还没有出生呢。”
薛应心中暗暗叫好,与史清倏一同并排做好,定着神儿等候敬府里面的消息。
没过多久那前去‘问话’的小厮便回来了,直接将两只巨大木门从里往外打开来,“王妃,老爷与夫人请您进去呢。”
史清倏隔着轻纱的帷幔向外扫了一眼,依旧无人出来迎接,自然是不肯动作,只坐在原地轻轻拿茶杯盖子剐蹭这杯沿,身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且不说自己是燕王妃,便是寻常的邻里街坊来串门咯都得派遣身边的人出来迎接迎入内院去,从来都没听过开了门叫客人自己走进去的道理。
“……”
敬府的大门口安静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史清倏身侧随着一同来的下人们个个都默不作声,与自家主子同进退。两个小厮上前来刚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站在马车旁边的梵三爷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咽了口唾沫乖乖回去站好。
不知不觉间街道旁已经围了窸窸窣窣的一小圈儿人,各个都看着为何燕王妃的轿撵会就这样停在敬府的大门口前。
终于其中一个看门的小厮实在是羞臊得待不下去,一转头钻进了敬府里面,没过多久黄妈妈便与那小厮一同匆匆出来,:“哎哟!燕王妃在外面儿这是做什么呐,来都来了怎么也不快快进府去?”
这下薛应才出去与车夫示意,在小门旁边布好了胡床,搀扶着一身理智红金地缂丝被子、缠枝纹长裙、身披石榴色羽缎薄纱的史清倏轻轻走了下来,她只轻轻瞥了一旁的黄妈妈一眼,笑道:“没人出来迎,方来时候大门更是紧闭的,我哪里知道敬府这是叫我不叫进去呢。”
黄妈妈脸色微僵,恶狠狠地瞪了身边儿的小厮一眼:“都怪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竟这么晚了才去里面儿通报!没的王妃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
闻言,史清倏笑得更加明媚了些,“原来如此,敬府这才刚安家,一切都尚未处理妥善呢,黄妈妈也不必过分苛责这几个小厮,我多等一会儿没什么,没叫旁人看了笑话便是。”
说完,乐呵呵的带着一众下人一齐走了进去。
院子里面儿的陈设与史清倏弄得那些没什么大的出入,她直接入了内院儿,听黄妈妈说主子们都已经在内院的燊堂等候着了,便径自朝着燊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夫人——燕王妃来了!”
下人打帘闪身,史清倏便在薛应的搀扶之下入了门去,只见燊堂的上首坐着个四五十岁的山羊胡男人,一旁则是一名身着石青底牡丹亮缎薄领中衣的妇人,左手边坐着的应当是四哥儿见枫与妻子吴氏,右手旁则是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史清倏心道,苏家基因还是不错的,除了苏绾与沈夙格外出挑之外,旁支的姑娘公子们长得也十分不错。
“表叔,表婶——前几日我身子不好,唯恐过了病气,便拖到了今日才来,”史清倏走上前去,与上首的两人轻轻福了福身子。
苏凯从捻着胡须点了点头,霍氏则笑意盈盈地起身来将她扶了起来,笑道:“瞧瞧,都说我们家夙哥儿娶到了个天仙似的可人儿,今日我远远的见了都觉得心里喜欢得不成!如何?身子好些了没?”
史清倏点了点头,唇角也一直挂着柔和的笑容,“谢表婶迟迟挂念,我已经好了不少。今日来敬府,以来是看看叔叔婶婶住的惯与不惯,二来是拜会表叔表婶,三来则是见见苏氏的弟弟妹妹们。”
“成了,你先叫侄儿媳妇坐下来说话,还有着身子呢!”苏凯从在一旁抬了抬手,示意她赶紧放开史清倏,霍氏这才反应过来,忙拉着史清倏坐在了她手边儿的椅子上去,下人端来了温茶,她只瞥了一眼也没伸手去拿。
霍氏伸手指了指右手边儿的见枫与吴氏,对史清倏道:“这是见枫四哥儿,一边儿的是吴氏,前年成的亲。”
“表嫂——”
二人齐齐对史清倏拱手福身,史清倏赶紧抬手叫他们起身了。其实平辈间按理来说不必行礼的,只是史清倏不光年纪比他们大一些,出身又好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品级高出不少去。
史清倏抬手叫二人起来,侧着身子问道:“见枫弟弟真是一表人才,眉眼间与叔父生的一般精神,不知科考了没有?”
“前年中了秀才,正准备今年参加殿试呢。”见枫点着头道,一副十分羞涩的模样。
“那,先公主见枫弟弟殿试高中了!”
闻言,堂中齐齐笑了出来,见枫更是羞得不成,霍氏连连笑着拍腿:“还不快谢谢你姐姐的吉言!”
到目前为止还比较和谐,那吴氏虽不是出身什么高门大户的女人,但似乎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直跟着见枫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无半分僭越。
她扭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三位姑娘,心里总有一种预感: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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