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呀——”给史清倏的小龙团这才刚端上来,她便听到外面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抬眼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玫瑰紫鸡缎子袍的女子走了上来,曲线优美、玲珑有致,只是头上便插了三五个簪子,比史清倏这燕王妃还要铺张。一旁的夫人也是雍容华贵,若非史清倏知道这里是岑府,还以为这一家子是什么公爵伯爵样的大户人家呢。
岑飞燕手中捻着团扇走了上来,到了中间的位子便双手一叠放在身侧屈膝笑道:“小女岑飞燕,见过燕王妃、徐都司。”
“我家丫头子昨儿看书看到深夜里面儿,方是怎么叫也叫不起来,”岑氏笑着坐到了一旁的陪座上面去,说道,“叫徐都司久等了。”
徐都司心下冷冷一哼,自己在这儿喝了三盏茶都没将那岑飞燕等出来,如今史清倏才一来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看来这岑家也是会做那种捧高踩低的勾当!
不过……只要岑家姐儿没有品行问题,他就是给自己儿子娶了倒也没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岑氏只想着攀高枝又如何呢?
岑相公忙起身为二位客人介绍岑飞燕和岑氏二人,将两边都介绍了完之后才扭过头去蹙着眉头轻斥了一声:“燕儿!日后晚上就莫要继续读书了!你这般起不来床,叫人徐都司等了多久啊?还不快快给都司大人赔个不是?”
岑飞燕的唇角一勾,身段婀娜地走上来对徐都司行了个礼:“都司大人,都是小女不懂事儿,一睡下去竟是一时半刻地醒不过来,小女又不愿迷离迷糊地来见客人,只得先在后院里醒一醒好好来会客。”
“不妨事儿不妨事儿!大姑娘就是谦逊有礼,”徐都司立马点头,“说起来……大姑娘那日在花游会上可真是风姿绰有,我看这些日子也没少有人凳你们岑府的门儿,就是为着你们家里这位大姑娘吧?”
岑相公连连笑着推诿,虽说这是自己的女儿,但在他眼中也是同外人看得一样觉得她岑飞燕就真的是乖巧正值,什么欺负庶妹的事情啊,他竟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此时徐都司夸耀,他虽是看起来连连否认的,却其实心下很是骄傲,“哪里的话?徐都司可是莫要这样夸她了,这丫头哪里是什么厉害的,不过是平日里比旁人多读了几本书而已。徐都司再夸可是要叫她小尾巴翘上天去咯!”
“哎,多几本书便是有多几本书的涵养嘛,寻常女子哪里能有姑娘这才情?”徐都司道。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的缘故,纵然这岑飞燕到如今的表演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史清倏却是因听了史念的话之后觉得她处处的矫揉造作。
史清倏左右着看了一圈儿,看着外面也再没有人要进来了,果然岑家不会叫岑采薇过来见自己的,于是呼了口气,道:“岑大人,我可是听闻你家还有一位姑娘和三位公子呀,怎么不叫出来见见?”
岑相公微楞,扭头看着岑氏,似是在询问她其余几个孩子都在何处。
岑氏显然是没有准备好被人问起他们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匆忙道:“三、三位公子该是出去同诗友们相会了罢……我家里那个庶女实在是名声不太干净,我们也是害怕污了燕王妃和徐都司的眼睛这才没将她叫上来的。”
“我们燕王府向来不信那些虚无的名声,人怎么样还是要自己见过才能知道的,”史清倏已经尽量让自己笑得人畜无害了,“说来我听闻四姑娘亲生的楚小娘已经死了,按规矩四姑娘不该记到岑大夫人名下的嘛?”
岑氏也笑着点点头,“是呀,本是要去记在我名分下面儿的,只是燕王妃怕是不清楚,这丫头我是视为己出又有什么用呢?四丫头许是思念自己的小娘罢……后来我去浔阳祖家说要改族谱,家里的耆老们说是这四丫头自己似乎是不愿的……我、我也只能是作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露出无奈又委屈的表情来,若是不知情的定要觉得是岑采薇自己看不得岑氏好便处处做对,三言两语就都说成了岑采薇的不是了。
看来这女人段位果然是高!
“不过既然是燕王妃来了,家里的女儿也确实是该叫上来见见的……银杏,你去后院把四姑娘请过来——”
“母亲!四妹妹性子一向有些古怪,女儿也跟着一同去吧,”忽然岑飞燕站起身来轻道,“还请燕王妃和徐大人静坐喝茶等候片刻,小女这就把妹妹也带来。”
说完,岑飞燕便起身带着下人一起退了出去。
这史清倏不急着找家里的男人,却是一定要看过家里的两个女儿,岑飞燕想她这或许就是为着给某人找媳妇来的——大概率,是以燕王妃的身份来给侯府的挑选媳妇,她知道岑采薇从小到大生的就是比自己好看一些的,若是岑采薇收拾干净来了,又向人展示出自己的才华来,那她不就完了吗!
轻则……自己被她给比了下去,重则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熬出来的成绩会被当场戳穿啊!
她绝对不可能叫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着,便带着人一同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后院岑采薇居住的那一方可怜巴巴的小院子里去了。
岑采薇住在最偏僻的地方,这是岑飞燕和岑氏二人一起安排的。
谁叫她的母亲当年那么得岑相公的爱,却做出了‘那样的丑事’来呢?自把楚小娘给发落了之后岑相公便再也没有管过岑采薇的死活,因为在他的眼中每每看到岑采薇便会回想起楚小娘当年对自己做出的事情来。
当人爱到了极致,是不允许被背叛的。
而楚小娘背叛了他,从那之后他便再也未曾管过岑采薇,即便先前她是自己捧在心尖儿上面的女儿。
而岑氏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也是正因为她和岑飞燕都笃定了岑采薇再也不被父亲看重,这才敢这般蛮横地打压着她。
人活一世,自然是要为了自己的,岑飞燕心道,先前岑采薇夺走了自己的父爱,如今她要她加倍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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