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子书你去做什么啊你!”
身旁的史念忽然便离席而去了,陈忠手里的酒都没来得及喝完,刚想要追出去看看,却被门口侍奉的女使给拦了下来,只听得女使说道:“公子,这吃酒的钱还没结呢……”
陈忠只恨这史安公子做事还是不够妥善,自家哥哥的钱都要收的这么明明白白吗!
其实,只是史安没想到史念走得这么快,没来得及吩咐下去而已。
岑飞燕见岑采薇跑了出去,登时心上一愣——没了她,自己再憋多久也憋不出一个屁来啊!她只得起身陪着笑脸,“不、不好意思,我家妹妹忽然身子有些不适了,我这做姐姐的总是不放心的,诗会、诗会我且先走一步了!见谅见谅!”
说罢,她也不得不追了出去。
“哎哎——这、这岑家姐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这妹妹好生无礼!这样关头竟坏姐姐好事?若是我我才不去追呢!”
那曾想岑采薇竟然是一路跑出了麒麟阁去,穿过人群跑到了一出较为僻静的巷子前面,亏得前面是一条死路,岑飞燕这才捉住了她。
“岑采薇!你是不是疯了!”一撞上她,岑飞燕便立马伸手猛地推搡了岑采薇一把,将她整个人都推到了里面去,也不端着有才淑女的架子了,立着眉毛骂道,“跑跑跑,你在这京城里能跑到何处去!?你竟敢叫我在众人面前丢人,你给我等着吧你!”
如今岑飞燕也是没脸再回去继续‘赛诗’了,满肚子的怨气恨不能都发泄到她的身上去。
岑采薇被她一把推搡着撞到了墙壁上面,石头垒起来的墙总还是有些许的不平整,撞得她的肩头一痛,整个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大姐姐……不是妹妹不愿帮你,只是、只是生死之话题妹妹是真的作不出来……”
未知生,焉知死。她生便如此艰难了,又如何能够昧着良心去说死后如何如何呢?
“况且……就算大姐姐在这诗会上拔得头筹了,日后我们总要是继续同京中的人们相见的,姐姐还能一辈子叫妹妹陪在你身旁替您作弊不成?”
日后?岑飞燕哪里想过那么多?
她只知道岑家从浔阳那个小地方迁府到京城里来实属不易,娘早就说了,她是岑家的嫡女,日后定要在京中寻以为累官清流的好人家高嫁的,今日花游会,正是她让自己这外来客在京中立稳跟脚的好时候。可是这岑采薇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撇她一人在会场上!
“日后待我寻了好人家,自然是不必再做这种吟诗弄月、卖弄风骚的事情了!你真当你肚子里有几本书便能牵制着我一辈子了?我告诉你,我是岑府嫡女,你就是个小娘养的罢了!”
岑飞燕甩了下自己的袖子,那嫡女的架子便又立马端了起来,恨不能鼻孔里看人才好,“岑采薇,我今日能用到你那狐媚手段你该高兴才是,不然你还想要留着给旁的男人用吗?伯爵府、王府、还是侯府啊?到底是狐媚子生出来的,我劝你还是给我安分一些。”
说话间,岑采薇眼中已经是噙满了泪水,岑飞燕却依旧骂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何先前叫你嫁给那浔阳的王平头你为何不肯,你若敢像你小娘一样用尽狐媚子手段去勾引男人,我这嫡女便先替家里肃清了门户!你只管好好辅佐我,我过得好了,才有你一口饭吃!”
家家有一本难念的经,即便是从浔阳出来的五品小官家中也是如此。
岑采薇咬了咬牙,她隐忍了所有的事情,但唯独有一件事情不能忍——便是有人诋毁自己的小娘。
向来楚小娘当年也是楚家嫡女,到了议亲的年纪却忽然家遭横祸,外祖父获罪流放了,楚小娘亏得先前同岑家郎有交情,这才屈尊入了岑府之中做了个小的。
岑家主母岑赵氏因嫉妒岑相公对楚小娘的好,这才设计骗她去一处偏僻的门房中,接过竟是里面有个男人候着,就这样毁了楚小娘的清白——岑相公岂能忍受自己被心爱的女人偷了人?便将楚小娘痛打一顿逐出府去,连带着岑采薇这个庶女也受了冷落。
岑采薇心中明了,自己的小娘虽然是小的,却也是出身清流好人家,偷人的事情她绝对做不出来!这世上所有人都能误会她的小娘,只有岑赵氏和岑飞燕没有这个资格!
心中越想越气,岑采薇猛地将头一抬,嗔道:“当年、当年我小娘是怎么被赶出去的……大姐姐该是心知肚明!大姐姐不过仗着自己嫡出的身份故意揣着明白做糊涂罢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从来不同大姐姐争抢,大姐姐又何苦继续拿此事来讽刺妹妹!?”
他们当年想把她随意嫁给一个杀猪的人家做小的,她不肯,就是不肯让自己污了楚家的血脉。
“你、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岑飞燕一愣,气得都有些反映不出说什么了,“你真当到了京里来我就治不了你了?你、你这小娘养的狗东西!”
说罢,岑飞燕便挥起手来朝着岑采薇的脸颊挥去。
多年被大姐姐欺压,如今的岑采薇是见了岑飞燕挥手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她下意识地缩起脖子伸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只是等了片刻,想象中的毒打却并没有落到她的身上来。
岑采薇小心翼翼地抬头,便看到自己面前站了一位高大的男子,那男子一手便隔着衣裳接住了岑飞燕的手腕,惹得岑飞燕皱着眉头想要挣脱,却是都挣脱不开。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在京城的街道之上竟然做出样的不雅之事来……”见她都动作是彻底地被打断了,史念这才轻轻放开了手,岑飞燕立马收回手去,气呼呼地瞪着他,“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有损姑娘清誉,姑娘尚未出阁,还是谨言慎行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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