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清倏见到时间尚早,佐诗念又被旁的夫人叫走了,她自己觉得百无聊赖,所幸带着下人们一同去别的地方转悠转悠了。
刚走到一处僻静些的地方,便见到前面又一群身着同样衣裳的下人们抱着各式各样的乐器,鱼贯而出从眼前走了过去。
“这是宫里新组建起来的乐师队伍罢?”小莲在一旁说道,“方才我去御膳房温羹的时候那边儿的小厮同奴婢说的,说是皇上新任命了以为乐师,就是从沧骊国来的那位……还说他组建的乐师队伍深得皇上的喜爱,那个年幼的弟弟也在其中,听说今儿还要给太妃娘娘祝寿呢。”
史清倏不经意地点了几下头,“这样也好,有一事去做好过他清闲,脑子里生出什么旁的东西来。”
说罢,她便要离开次数,却是刚走出两步去,便听得耳畔传来几声嘈杂,她扭头一看,便猛然发现一旁的草坪上挤挤囔囔地站着一群人,一群深色衣裳的小太监们一个一个地去扑在了身下一个浅蓝色衣裳的少年身上,旁边还站着个穿着浅色衣裳的少年,正喊叫这拍手称快。
史清倏愣住了,众人身下压着的那个显然就是个小小的少年,一旁的少年衣着华贵,不是权贵人家的子弟,便是皇上的兄弟。
只见那贵气少年得意洋洋地笑着,一脚便踩在了被压着的少年伸出来求救的手上。
“不要!我、我还要去弹胡琴啊!”
“你这个丧门犬,还弹什么胡琴!”那贵气少年喊着,纵身一跃便扑了上去,直压得下面那孩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史清倏是再也忍不下去,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便一把将压在最上面的贵气少年给拖拽了下来,也是因为气急,她一时没收住力道,猛地推搡了一把那少年的肩头。
“……”贵气少年愣着神儿看了史清倏好一会儿,这才表情一边,“哇”地一声给痛哭了出来。
“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一声厉喊,众人扭过身去一看,便看到了从远处走来的魏氏。
史清倏手里的人一见到她,便挣脱了出去扑倒了魏氏的身旁去,哭喊着攥着她的衣角喊道:“母妃——她、她打我!”
“你们还不给我起来!”
魏氏远远的一看,便看见了自家儿子在这边儿玩得痛快,所说欺压那个沧骊来的,但她也一直都未曾出手阻止了一下,就是站在远处笑着看着。
直到看见了史清倏忽然不知从何处冲上来,拎着自己儿子的衣袖便是一巴掌,便再也忍耐不住,赶紧过来了。
方才压着司彬彬的小太监们这才匆忙起身,跪作一拍,皆是垂着头惶恐状。
史清倏也跪了下来,仅仅是往那边瞥了一眼,便看到了司彬彬身上不少的触目惊心的伤痕,心下酸涩,垂眸惶道:“太夫人,妾身不知竟是陈王大人,这才无眼冲撞了,求太夫人赎罪。”
这陈王,今年不过七岁。名为沈宏,原本是先帝的幼子,因为这魏氏是个病秧子,沈宏也就从未出挑过,常常是跟着魏氏在深宫里面儿混日子。
先帝仙逝了,沈谧这才封沈宏为陈王,也算是她魏氏一家子出头的了。
先前沈宏一直同魏氏住在远京的府邸里面儿,所以史清倏也是只知道有这么一人,却是不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陈王竟是这般性子顽劣,视人命为草芥。
史清倏就是再怎么谨言慎行,不愿出头,也不能看着他们将这司彬彬活活压死在身下。
那魏氏一听,这史清倏就拿一句‘不知’来敷衍自己,气得不行,一面帮沈宏轻轻拍着被史清倏打疼了的肩膀,一面道:“你不知!你好一个不知,你史清倏是京城里最聪慧的女子,哪儿会有你不知的事情!?”
一旁跪在史清倏身侧地薛应也惶恐地说道:“太夫人,我家王妃从未见过陈王殿下,认不出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我不管你认不认得,你胆敢殴打亲王,我便不能依你!”魏氏骂道。
史清倏心下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只要一出头便会遭人针对,如今遇上了这个病秧子太夫人,自己还动手殴打了那位亲王,好像确实是说不过去,只可惜自己没遇上个明事理的父母。太夫人这般骄纵沈宏,也难怪他会顽劣不堪如此了。
长叹一声,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垂泪道:“太夫人,动手打了陈王是妾身之过,妾身不会为自己辩解的,只是求太夫人看在妾身也是为了陈王好的份儿上轻饶妾身。”
“你哪里为陈王好了!为了区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野小子便敢打我的宏儿……”魏氏一听,只觉得史清倏是在胡搅蛮缠,心下更是气愤无比,“燕王妃,你可真是好生厉害啊。”
“太夫人许是不知,妾身身后的这位少年乃宫中乐师,也是要去前殿给皇上献曲的。这是在去殿上的路上被陈王拦了下来,胡琴也坏了,殿下玩闹自是没什么的,妾身是怕因为陈王耽误了献乐,会招殿下怪罪。”史清倏垂眸说着,魏氏果然见到一旁的草坪上丢弃着一被破坏了的胡琴。
她上下打量了司彬彬一番,这怎么看都是个八九岁的少年而已,自是心中不信的,便摔了甩手骂道:“你莫要哄骗了!这左不过就是个野小子,我宏儿想怎么欺,那也欺得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并非每个少年都像陈王一般命好,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的,”史清倏低着头道,“总有人需要自己讨生计,这少年的确是乐师,太夫人不信,尽管找礼部的问问便知道了。”
魏氏冷哼了一声,她才不管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真的乐人,只知道先前她同沈宏不受人重视,没少受旁人的白眼,如今沈宏成了亲王,她是绝对不愿再任人摆布了,“哼,那又如何?你就算是去找了皇上,我也说得这是他自己不长眼冲撞了陈王,我倒要看看陛下是信你一个外戚和一个奴人的,还是信我这太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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