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刚五更天儿,贺阎的将军府前便放起了鞭炮来,震得方圆十里都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似乎是主人要急着同附近的邻居们分享一下喜悦和幸福似的。
贺阎这边,用全副猪羊和五牲福礼及瓜果在厅堂贡祭上了‘天地君亲师’,便是在做‘享先’,此理一成,花轿便从这将军府抬了出去。
这花轿也是为了婚事而请了专人定制而成的,八抬大轿、三百朵轿花,带着许多名喜倌和乐人,一路吹吹打打,前去了佐府上迎接新娘子。
新娘子那边儿还有别的流程,所以宾客们到不必一大早便去往贺小将军府上等候着,天亮了老久之后,宾客们才到齐,不过时间还早着,佐诗念那边儿或许还在开面呢,只是贺阎早就急的坐不住了,跑到门口去迎接了宾客,又站在可以一眼望到门外的地方焦急地等着。
史清倏是拽着沈夙一起来的。
这次来参加婚礼的很多都是贺阎在战场上认识的兄弟们,还有不少是看在侯府和佐府两家家主的份儿上前来恭贺的官员们,虽然他们也聊不到一起,但是各有各的小圈子,院子里面还是热闹得很,只是沈夙和史清倏二人一进来的时候……
院子里边安静了片刻。
“喂喂喂,倏儿,我都说我不该从正门进来了吧……”看着突然就冷下来的景象,沈夙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对身旁的史清倏说道。
“额……”史清倏也是没想到,沈夙在官员们之中的‘人缘儿’这么差,一出现竟然能让这么热闹的场面都冷下来,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她用胳膊肘怼了怼一旁的沈夙,低声到,“都是你平日里太过冷淡了!朝堂上说起话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含蓄,所以大家才会怕你的啊!”
沈夙轻轻摇了摇头,此事……竟然怪他平日里太冷漠?
听到耳边的嘈杂声音突然就小了,贺阎这才回过神来,便看到了自家妹妹和沈夙怔尴尬地站在入口处,不知如何是好,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对沈夙轻轻行李,“小王爷!没想到您也会亲自来参加臣的婚礼!”
这时,沈夙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轻咳了两声,道:“毕竟是倏儿的小舅舅,待我和倏儿成亲后,你便也是我的小舅舅了,你的婚事是大事,我岂有不来的道理?”
“是呀是呀!小王爷还特意给小舅舅你们准备了贺礼呢!”史清倏也赶紧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不回头地朝后面挥了挥手。
随着她的动作,几乎所有的宾客都齐刷刷地向他们二人身后看去——只见长吾为首开路,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来的是两名下人,二人合力抬着一只巨大的红木箱子,八个角上都是用烫金镂空包着的防磕碰安全角,从两人抬箱子的吃力程度上可以看出,这只箱子里面的东西绝对不少。
宾客们纷纷嗔目结舌——“这、这贺礼也太多了,整整一箱!?”
也不怪他们觉得不可置信,毕竟除了史渊之外,来的位份最高的那官员也不过是带着礼金和一对价值千两的黄金镯子罢了。
史清倏承认,她第一眼看到沈夙带来的‘贺礼’时,还以为这沈夙是要给自己追加聘礼呢。不过沈夙似乎都没意识到送这么多东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一想到他也是这辈子第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史清倏也只好无奈地由他去了。
“咳咳……小王爷,这只是贺礼,不是下聘啊!”贺阎都觉得无奈,轻声道,“嗯,不过!多谢小王爷的贺、贺礼……您有心了!”
沈夙的面容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无妨,倏儿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贺小将军,这些贺礼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够了够了!”贺阎急忙道,他可是听说当初给史清倏下聘礼的时候,沈夙也是用的这种大箱子,这还是只‘一点儿’新意?若是小王爷把全部心意都拿出来,只怕是他敢给,贺阎他也不敢收的呀。
看着下人们把箱子抬到了后面去,贺阎这才松了口气,“倏儿,带小王爷进去坐坐吧,念儿那边已经坐上了花轿,很快就到府上了。”
史清倏乖乖地点了头,赶紧拽着沈夙往里面走去了。
只是闹了这么一出,反倒是让外面的气氛好了不少,人人都在感叹这沈小王爷的实在,虽然贺礼一送就是一大箱的确是有些突兀了,却能看出小王爷还是用心准备过了的。加上贺阎的打趣还有侯府那边的人的调和,气氛很快又火热了起来。
史清倏拉着沈夙到了内院,宾客们都在大院里等着吃酒席、看婚礼呢,所以里面就显得安静了不少,她这才叹了口气,“呼……沈夙!谁家成亲,宾客是带着一大箱子礼物过来的呀!这种贺礼嘛……表表心意就好了,你倒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送嫁妆呢!”
离开了人群,沈夙的表情才微微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史清倏的头,“我这不是不想给你丢人嘛,毕竟是你的小舅舅,日后都是一家人,我自然要把库房里的好东西都取出来了。”
沈夙这人,除了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之外,道也没有别的缺点了。看他说的那么认真,史清倏也只好笑着叹了口气,“哼,亏了你今日没跟平常一样穿那死气沉沉的衣裳来,否则啊,你这不近人情的形象,可就再也没法子在那些官员们眼中洗掉了!”
还是她千叮咛万嘱咐,要沈夙穿的鲜艳一点、喜庆一点,他这才翻出了一件稍微不那么老气的金色衣裳来。
换上了这样的衣裳,沈夙整个人都显得不一样了,若是他能再笑的开心一点儿,那便活脱是一个阳光美少年了。
史清倏如是想着,忽然便听到耳边传来了越来越近的歌乐声。
“诗念的花轿来了!沈夙!我们快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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