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带着三个人上了二楼,又顺着幽暗的廊道走了好一阵子,才在最角落的一个房间里停了下来。
她不耐烦地推开门,指了指里面昏暗的环境,道:“就是这儿了,你们进去吧,有什么想要的就跟下人说。真不知道一群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最欢楼做什么……”
最后一句,春暖是在自言自语,但声音未免过大,让三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如此……”佐诗念上前就要破口大骂,好在是史清倏眼疾手快,伸手把她拦了下来。
史清倏面色不改地朝着那春暖笑了笑,从腰间摸出一锭金子来,假装不在意地往她的眼前挥了挥,说话时不卑不亢:“这位姐姐,最欢楼的雅间竟然连蜡烛都点不起吗?还是说你们的规矩是,要客人动手的?”
看着那金子在幽暗烛火下面的闪光,春暖险些失了神——
这三个小丫头……竟然这么有钱,随手便是一锭金子一锭金子地大赏?
她登时脸色一变,伸出手去用双手摸索着史清倏的手,动作轻柔而油腻地将那锭金子收了过来,带着谄媚的笑容,道:“当然不是,当然不是了……妾身这就去给三位贵人们点上蜡烛,三位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酒啊菜啊的,只管吩咐,妾身立马叫人送过来。”
春暖把金子往自己的胸口一塞,便走入了面前那黑暗的屋子中。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世上的人,到哪儿都是一个样!”看着春暖这变脸的速度,佐诗念半眯着眼睛嘲讽道。
五公主轻笑着拍了拍佐诗念的肩头,“所以啊,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是最简单的,你以后也向倏妹学着点儿,别动不动地就上前去要骂人。”
“知道了知道了!”佐诗念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脸上挂着笑意,却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
说话间,物中的烛火已经亮了起来,春暖笑嘻嘻地走出来,弓着身子请她们进去,道:“三位贵人,这位屋子最然是偏的,但奴家也是觉得三位或许想要个安静点儿的地方,您三位放心,这屋子我们最欢楼每日打扫,绝不会不干净!”
说得好听,说什么‘想要安静点儿的地方’,其实不就是怕她们三个把好的地段儿占了,才将她们带到这最里面的房间来的吗?
不过也好,史清倏她们本来也是想要个不怎么显眼的位置。
“行了行了,你随便准备几道你们最欢楼的招牌菜了,再上一坛最好的酒,不对,两坛!”佐诗念看着这中势力的女人便觉得心烦,一边推着史清倏和五公主进去,一边不耐烦地说道。
春暖应了一声,小跑着便下了楼去。
她们走进这屋子,先是不约而同地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屋子中样铺了一小块短毛神兽纹样的地毯,一旁摆放了一张上好木质的圆形桌案,旁边还放了几张小凳。
房间的一角是一张足够睡四个人的雕花木床,床边挂着红色半透明的帷幔。
只有右手边有一扇窗子,因为此时是冬夜,所以仅仅闭着。史清倏好奇地打开了一条缝隙,才发现外面是一条偏僻无人、甚至无光的街道。
“倏妹倏妹,快过来烤烤火!”
佐诗念呼唤道。史清倏一转身,边看到了佐诗念和五公主正站在镂空铜质小炭炉的一旁,伸手放在半空中取暖。
“不用啦,我不冷。”
其实这屋子里的温度并不算低,整个最欢楼的温度也不低,毕竟为了方便和美观,艺妓们则呢可能穿着厚厚的冬装接客呢?
三人把斗篷摘下,齐刷刷地挂在入门出的衣架子上,随后便坐在小桌子旁,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咳咳,第一次来……还真是有点紧张,哈哈哈……”佐诗念傻乎乎地笑了两声,只想着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史清倏也笑了笑,道:“对了,诗念,你一下子要两坛酒……我们喝的了吗?”
“当然了!”佐诗念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说好的出来放纵一次,谁若是还把着自己那尊贵的身份不肯喝酒的话……可别怪姐妹们灌你了哦!”
说这,她瞥了五公主一眼,对她露出别有深意的笑来。
“看我干嘛!我自然是会喝的!”五公主回瞪过去,大声道。
与此同时——楼下。
“哎哎哎,小袁!”刚跑下楼的春暖拦下了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男仆来,开开心心地说道,“你快去准备一些咱们的招牌菜,再拿两坛子酒送到二楼右手边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里去!”
被唤作小袁的男子木讷地点了点头,看着春暖的样子,不由得好奇地问道:“哎,暖姐,今儿您怎么这么高兴啊?”
春暖朝着小袁挤了挤眼,故作神秘地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低声道:“我跟你说啊,楼上那三个可都是有钱的主儿,你待会儿送菜去的时候机灵这点……没准能……”
说这,她看了看四周,从怀里取出那锭金子来,用胳膊挡着晃了晃,“说不定你能收到这个呢!”
一见到那明晃晃的金子,小袁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使劲点了点头,“好好好,多谢暖姐提点,我、我这就去!”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小袁便飞快地跑向了后厨的方向,春暖得意地笑了笑,伸手隔着衣衫去莫那硬邦邦、沉甸甸的金子。
“顾公子?顾公子您怎么了啊……”斟酒的艺伎看着眼前这位顾公子握紧了拳头,虽然脸上还有笑容,却似乎怎么看都像是在压抑着愤怒一般。
史清倏这小妮子真是能耐了——逃家离京不说,把公主也拐了出来尚且不提,现在竟然带着公主和尚书府的嫡小姐跑来青楼里喝酒?
是不是等下酒过三巡一时兴起后就要找几个女妓陪夜了啊?
无一深深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竟然又在偶然之间跟这个小丫头打了个照面。这样的缘分,叫他如何能视而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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