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半仙已经将他的经脉划开,便收回刀来,顺势在他腕部划开一个长长的口子,以便深处的血水流出。
史清倏只看到汩汩鲜血的流出,马上,血液中便带了些灰暗的杂质出来。
余半仙放开沈夙的手,让他好好在药水中浸泡。
手臂回到药水中的一刹那,沈夙感到似乎有千万只小虫顺着那伤口钻入了自己的体内撕咬。
这样的痛比方才更甚,因为其实在自己身体的最深处,他是挠也挠不着、碰也碰不得,就只能这样强忍着。
沈夙咬着自己的下唇,强迫自己不可以失去意识。
突然,余半仙往自己的嘴中塞了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一咬,便有呛人的味道传来,这味道直接窜上了自己的眉心,让他痛苦过后,剩下的只有清醒。
“这是星神草根,你且好好含着,有它在你是想晕也晕不过去的。”
余半仙解释完后,便躺到了一旁的一快大石上,悠闲地哼起了小曲。
史清倏把手探进锅中去,沈夙便忙用左手紧紧握住了她,“沈夙,这样的药浴你至少还得洗十天,不过你放心,绝对会一日比一日轻松的,等淤毒清完后,你就不会再有什么痛感了。”
“我知道,我忍得住。”沈夙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
史清倏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沈夙现在经历着的痛苦,是自己绝对承受不来的,她也不想让沈夙多操心,只能傻傻地一笑:“沈夙,我第一次摸到你的手这么热。”
“可能……是之前没有在锅里煮过的缘故吧?”沈夙也打趣道。
二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沈夙开口问道:“对了,倏儿……我右手臂的经脉……”
史清倏知道,沈夙果然还是在意自己能否继续使用武功的事情,她伸出手去轻轻抚摸了两下他的头,学着沈夙平日里抚摸自己的样子:“你放心吧,一定可以长好的,你洗药浴三日之后,等白天时可以去寒潭打坐疗伤,低温可以让你的血液减速流动,促进体内伤口的长合。”
她又思考了片刻,沈夙现在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本来就已经有人在想方设法地除掉他了,若是被那沈轩发现此时沈夙的右手处于一种废掉的状态,只怕会更加猖狂了。
“沈夙,等三日过后,你便开始入寒潭打坐,等稍微恢复了一些后,我们再回去。”
沈夙蹙着眉头,一面忍着药物带来的痛楚,一面尽力轻声对史清倏道:“倏儿,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史清倏这才想起了自己还有家人,她来参加春游会却一去而不复返,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很担心她的……但是这翼远森林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走到深处的,侯府包括皇宫里派来的人一定会无功而返。
沈夙的经脉,至少要给他二十天的恢复时间,即便是二十天过后,也不一定能够长好。
“没事,现在回去太危险了。”史清倏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如果自己和沈夙回去得太过于轻易,也会让皇上把这件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不如就晚些出去,把沈轩的恶毒想法闹得越大越好。
沈夙也点了点头。似乎是疼得实在是没办法做出其他反应了,他轻轻捏了一下史清倏的手,示意自己需要静心打坐,随后便整个人泡进了药水中,蹙眉闭起了双眼。
史清倏缩回手来,去看了看锅下面微弱的小火苗,“好,沈夙,那你好好打坐,所示实在忍受不住,就叫我。”
说完,她也不再去打扰他,扭头一看余半仙早就不知何时仰面睡了过去,就只剩下小虎一只活物还在看着自己。
干坐着也是无聊,史清倏准备发挥一下自己上辈子勤奋好学的传统美德,取出余半仙给自己的那卷竹筒,开始在一旁学着上面写着的样子操练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史清倏在一段时间的打坐中似乎悟道了自然的真谛一般。
过了许久,余半仙才睡醒,道:“嗯?臭小子你还泡着呢?”
史清倏闻言,赶紧过去把沈夙扶了出来。
沈夙就这样在药水里面一直泡了两个时辰,他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泡的软成了面团,原本呈现半透明的褐色的药水也变成了红黑色的。
离开药水的一瞬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脸颊早就已经被热水蒸得泛红,身上的小伤口他倒是并不在意,唯独是右手的经脉裂开,让他用不上一点力气。
“我可以去洗洗吗?”沈夙前所未有地乖巧着问道,身上黏糊糊的药汤让他格外难受,一向爱干净的他,此时连外衣都不想穿,生怕把衣服也弄得黏黏糊糊。
余半仙甩了甩手,眼神看了看不远处的寒潭:“去吧,但是别直接泡进去,一冷一热地容易伤风。”
毕竟沈夙是要去洗澡的,史清倏也就没有跟着去,只是怕虚弱的沈夙扶到了寒潭旁边,就赶紧回来了。
“徒儿,心法看得如何啊?”余半仙见到史清倏走了回来,便问道。
原以为余半仙一直在睡觉,没想到他竟然看到自己在那边学着竹简上面的动作来回旋转跳跃了!史清倏老脸一红,不由得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动作,一定很傻吧……
史清倏挠了挠头,“嗯……我也不知道动作上有没有到位。”
“那要不……师傅来陪你过过招?”
说罢,还不等一脸懵的史清倏拒绝,余半仙不知从何处捡起一只木棍,更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是如何,便直面史清倏而来——
史清倏下意识地向后一条,上身后仰,余半仙手中的木棍便从她的头顶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
重新站定身子的史清倏吓得瞪大了眼睛,“师傅,您这是过招吗?您这是想杀我啊!”
“严师出高徒嘛,为师不逼你一把,你怎的能出师呢?”余半仙反手握着手中的木棍,粘着胡须眯眼一笑,话音刚落便迈出一个箭步,身形快得不像是这个岁数的人。
他借力脚下的土地,像一直捕食的猎鹰一般飞扑上来,“徒儿,躲不过就只能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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