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去操心子女的事情?要不然的话,王亚欣父母也不可能如此憔悴,尤其是关系到一辈子的幸福,更何况亚欣的感情比谁都要曲折,承受的苦难比谁都多,可是幸福却眼看遥遥无期,甚至是毫无希望,作为父母,心中其实远远比她更痛苦。
亚欣,我们从来不要求你做一番事业,每次看到你在外面打拼,做父母的只有心疼。我们也不想你嫁个大富大贵,或者说多么有本事的一个人,甚至于不要求他对我们怎么样,只要你觉得幸福,能陪着你走下去,走一辈子,能够对小宇好,完全地接纳他,这样就行了,可是怎么就是不行呢?
母亲一提起来,伤心的泪水就止不住了,抱着小宇泪水涟涟,我们不懂你们小年轻的心思,可是过日子谁不是图个安稳?你跟小方,到底算怎么回事?他也太不负责人了,第一次我就不说了,那现在结都结了婚,又闹这么一出,分分合合的,现在直接你一走了之了,到底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要说生气,他们怎么可能不生气,但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也都明白,生气也没用,解决不了问题,王亚欣的现状,已经这样了,而且说到底,王亚欣做错了什么呢?她什么坏事也没有干过,只不过是命不好,一直没有遇到对的人,所以才会这样,再加上远隔重洋,这样见一面都是奢侈的事情,哪里还能说得出来多少的气话。所以在父母的心里,到底是心疼多过生气的。
小宇手里玩着玩具模型,反复地拆了又装,听到外婆嘴里说出小方两个字的时候,明显停了一下,好一会才捏着模型在手里转来转去,眼睛低垂着,像是好多的话不知道怎么说。只不过亚欣和母亲都没有注意到,即使看到,也不会明白是因为什么。
明知道还是会被问起,无可避免,亚欣心中泛起苦涩的涟漪,淡淡地说着:妈,不能怪他,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慢慢现很多不合适的地方,还有现实的一些问题。我现在挺好的,只要小宇,还有你们,都好好的,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都这么大了,所有的事情都能自己做主,你就别老惦记着我的事情了。
你这样子,让我们怎么能好?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一个人要承受多少的压力?我跟你爸都不敢出门,怕听见别人议论,都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俩做错什么,到头来报应在孩子身上。王亚欣母亲曾经也是当老师的,很有教养和素质,自控也强,但是此刻她也不过就是天底下最辛酸无助的父母之一,你到现在人生大事没个着落,还拖着个小宇。哪能一个女人带个孩子过一辈子?小宇他还反反复复的。你跟小宇都是我们的骨肉,你们身上疼一下,那是要疼到我们心里头去的。你在国外你们远,我们想见小宇一面都难。你算算,我跟你爸多大年纪了,这以后还能见几面?实在不行,你要是怕在家里、在上海熟人多,去个其他城市,稍微远一点的,好歹我们能偶尔过去照顾下小宇。
王亚欣的母亲说着,搂着小宇的肩:小宇乖,快点好起来,以后就留在中国好不好?就不要再出去了?外婆给你做好吃的,让外公天天带你玩,好不好?
王亚欣的父亲受不住这种场面,早就站起来到阳台上去了,佝偻的背影投在窗上,亚欣分明看见他在抬手擦眼泪。
小宇一声不吭,只是轻轻地往外婆怀里靠了靠,小手伸出来,轻轻地搂住了外婆,像是要安慰她。王亚欣看的心里头也是一阵的难过,曾经小宇是那么可爱活泼的一个小孩子,可是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说,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亚欣的母亲又问着王亚欣:小宇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还是一直不说话?
王亚欣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当着小宇的面去聊关于小宇病情的话题,然后轻轻地对小宇说道:小宇,去看着外公,等下外公又要抽烟喝酒,你拦着不许他喝酒也不要让他抽烟。
小宇非常乖顺地点点头,抱着那个怎么都不肯松手的模型,去到阳台上找外公去了。王亚欣父亲看他过来,蹲下来跟他说着话,一老一小两个一个说着,一个听着。
王亚欣看着爷俩,这才轻声说道:现在比以前还是有很大的好转,医生说要耐心,不可能一下子好起来,让我多带他跟外界沟通,多看看一些风景,让他的视野和心胸开阔起来。所以我后来索性直接给他办了休学,平时经常带他出去玩,慢慢的让他去表达。本来是好了一些,会笑也会跟我说话,但是前段时间忽然又开始变得有些反复,以前是很叛逆很调皮但是活泼,现在很乖,可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一说到这里,王亚欣也是止不住的心酸,在市里看到玩具就闹着要买,买了以后整天抱着不撒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亚欣对于小宇一贯要求比较严格,希望他从小多读书多培养一些钢琴书法之类的兴趣爱好,再加上她自己也忙,所以很少给小宇买这些在她看来是浪费时间的东西,她对于男孩子喜欢的这些玩具也并不懂,所以是搞不太明白,这个玩具对于小宇来说到底有什么不同的意义。
王亚欣的母亲怔怔地看着抱着玩具的小宇,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成了这样……原先那么乖,现在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人家对孩子,打骂都有,也照样能好好长大,我们家教育孩子,从来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怎么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是我的错,把错误的命运带给了他。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放弃希望。亚欣淡淡地,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对任何事都没有要求也没有期望了,现在所有的心思,只在小宇身上,只要小宇能够好好的。
母亲看着他,担忧地问道:那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难道就这样带着小宇在那国外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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