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芽从来都不是那种歇斯底里、遇事就撒泼的女人。
说完刚才的话,她既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大吵大闹,这让他感到更加不安,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阳台上的盆栽被风吹得动摇西荡,细微的唰唰声衬得屋子里愈发安静。
“春芽?”
他低低叫了她一声,她没应。
意外的是,她忽然一声不吭,一下子就躺进被窝,与他豁出一段距离,只拿背对着他。
呆呆看了她良久,也不见她有下一步动作,他也只好躺下,试着从背后拥抱她。
她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可整个身体明显僵硬。
心像坠入了冰窖,他的春芽从来没有这样过,这样的她,陌生得可怕。
“春芽,我们谈谈好吗……”
试图与她交流,没有换来一丝回应。
隔了许久,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他一时愣住,有点摸不着头了。
她这么快睡着了吗?
不对啊,在问过刚才的问题之后,她竟还能睡得着……这是不是表示,她在试着原谅他,要把这事揭过去?
不然,她怎么就这样睡了。
温柔的春芽,善良的春芽,她总是这样,让他的愧疚无处安放……
……
清冷的早晨,整个小县城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蒋春芽抱着双臂,茫然的走在街上,周身冰冷,心也冰冷。
这条街有不少做服装批发的,凌晨四点开始,都是出货进货的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感觉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恶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清早跑出来,只觉得继续躺在他怀里,她快要窒息了。
昨晚她只是在装睡,她的心很痛,从未有过的痛。
从小到大,他一直竭尽所能护她爱她,为了她,他不惜与所有人甚至亲妈为敌。
可以说,在她父亲去世后,他就是她的全世界。
然而一个电话,世界就崩塌了。
她不敢面对塌陷的世界,她承受不起,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质问他什么。
一时间,她竟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蒋春芽是谁?
邵建平是谁?
张翠兰是谁?
钟雪又是谁?
脑海里不断有名字浮现重叠,但她不知道他们是谁,她好想找个舒服的地方躺下去,再也不要醒来。
“Shit!”
跟前出现障碍物,她被迫停住脚步。
口吐芬芳的男人一脸不爽,“我说小姐,你走路是没带眼睛吗?”
看到面前衣着随意,披头散发,神情涣散的女人,江晓离心头直骂晦气。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被逼到这穷乡僻壤来“锻炼”,搞什么破房地产开发,家里一堆老不死的心肝儿真是黑透了,看他不卧薪尝胆,一朝回城杀他个片甲不留。
蒋春芽纯粹是条件反射,埋头道,“对不起。”
他挑眉,“对不起,你特么,算了……”
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怕是附近精神病院逃出来的,前两天来这儿不才遇到一个,大晚上翻墙出来唱“难忘今宵”,这会儿又碰见个类似的,看来此处不宜久留。
哪晓得,一双长腿还没迈出两步,就被身后重重的倒地声吓得回了头。
我去!流年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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