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京。
镇国平阳大长公主李秀宁从皇帝的侍臣手里接过授封诏书,正式成为了大唐兵部尚书。
她也成为了大唐第一位女尚书。
甚至可以说,这是第一位宫廷之外的女官。
以一介女流,成为这个庞大帝国的兵部尚书,足以轰动一时。
消息传出,大家都是赞叹,却没有人认为她一个女人没资格担当此要职。
大唐枢密院掌的是军令系统,兵部握的则是军政系统。
枢密院拥有调兵权,三衙拥有统兵权,兵部则负责的军官的考核铨选,晋升罢免,保管军符印信,管理后勤粮饷等。
相对过去来说,兵部权柄大不如前,但依然还是十分重要的中枢部门。
李秀宁也因此被称为女元帅。
镇国平阳大长公主府。
许多人前来道贺。
枢密使冯翊郡王李靖,当今军界扛把子。
北衙元帅秦琼,汉京军方一把手。
中军大都督、蜀郡王郭孝恪,统领中部战区,平时坐镇襄阳。
马周,南阳郡王、司徒、翰林院长,握有批红大权的皇帝身边红人。
魏征,贵族院长。
岑文本、褚遂良,内阁群辅。
······
数十人前来拜贺,全是王公,并且都是朝廷中枢的要员。
大家其实也都很熟悉,根本不用再介绍。
今天平阳并没有办什么升迁宴烧尾宴的,但还是有不少人前来。
来的这些,都有一个特点,外界称为张党。过去叫李党,如今改称张党,因为他们都是张超关系极密切的。
多数与张超有联姻,但称之为张党,最重要的不是联姻,而是这些人政见相同,他们都支持张超的理念,因而聚集在张超的身边。
这些人,遍及朝堂各处,军政两界还都是身居要职。
饭菜摆了几大桌。
平**本没自己弄,直接从醉仙楼叫来了几桌席面。
色香味俱全。
饭菜摆好,大家上桌。
平阳也是非常豪放,四十多岁,可依然风姿不减。
她一身紫色的官袍,腰悬金鱼袋,戴着顶寻常的幞头,如同一个文官装束。
很是英气。
“来,大家也不要客气,都是同殿为臣的老熟人,随意。”
秦琼笑道,“醉仙楼的菜还挺不错的,不过我还是更喜欢福满楼的,麻辣鲜香,味道更劲。”
醉仙楼的口味主打的菜量精而细,口味清淡。讲究的是清中鲜,淡中美,不同于福满楼的是麻辣鲜香。
平阳笑笑。
“咱们年纪大了,还是得多吃些清淡口味的。”
秦琼笑道,“这话跟你妹妹常说的一样,我平时在家都吃的不得劲,太清淡了。只得经常偷偷去福满楼下馆子,要么去文远家过嘴瘾。可惜现在文远跑去南方了,倒是不好常去了。”
秦琼是平阳的妹夫,两家儿女现在还订了亲,还成了亲家,因此倒比较自然。
“对了,文远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秦琼问。
“文远估计现在还没到扬州呢,还早。他得送上皇去南洋,回头还要去巡察东南地方,估计回来时都得年底了。”
魏征最喜欢酒,只要酒好,那么不管是麻辣的菜还是清淡的菜他都一样。他砸摸着嘴,“文远这个时候送上皇去南洋,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特别是走之前,还留下这么一份草案。之前内阁会议上,陛下的脸色大家想必也是看到了,很不高兴啊。”
马周也点头。
“这个草案事前也没有透露什么风声,陛下确实有些措手不及。陛下很不满意,回宫后跟我说他被搞了一个突然袭击,很被动很恼火。”
李靖一把年纪了,其实也挺想辞职回家安享晚年的。但张超拜托他继续留在朝中,起码干满一届再走,希望他这位资历高的战神多镇镇场子。
“我觉得这次的这个草案挺好的,尤其是对我们贵族有大大的保障啊。以后,贵族的地位算是确定下来了,咱们建功立业,图个青史留名,不也还想光耀门楣,壮大家族吗。”
连李靖这样的老帅,都说要为家族后人考虑,那其余的谁又不是如此呢。这算不得什么私心,只不过是本能而已。
平阳举杯。
“来,大家先干一杯吧,咱们平时也难得聚在一起。以后我也入朝为官,还得仰仗各位的多多照顾呢。”
“兵部交给红娘子,我们都放心。”李靖笑道。
三娘子爱红妆也爱武装,上战场之时,总喜欢骑红马,披着大红披风,因此也有红娘子之称。
众人都笑。
一起举杯,一杯酒下肚,饭桌上更加热闹了些。
马周起身,“今天这饭局是我约大家来的,借公主的这升迁喜庆。其实呢,也是有些担忧,文远这次南下,走前留下的这个法案,虽然说算是基本上通过了,但也没表面看起来这么容易。”
“昨天,有人上了一道奏章转呈陛下,说文远谋反。陛下留中不发,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以张超如今的地位,有人敢告张超谋反,这无疑是一个拿着性命在博出位的人。
这样胆大不怕死的人其实很多。
但问题是,这样的奏折居然能呈到皇帝的面前,而且皇帝看后,还不做处置,只是留中不发。
留中不发,其实也是一种皇帝的态度。
如果是诬告,那肯定要斥责。但皇帝不吭声,这不就耐人寻味了吗?
甚至这是一种危险的苗头。
有许多投机者,早就在一直暗中观察风向了。如果皇帝发出了这样的风向,那这风肯定会越刮越烈。
会有许多投机者开始跳出来赌一把。
“是谁敢诬告文远谋反?”秦琼问。
“一个洛阳人,是洛阳议会的一个民议员。身家有个百来万,算是有些钱,跑运输贩货的,暴发户。”褚遂良在一边道,“我调查过,这个人因为喜欢压榨剥工人,经常克扣工人工钱,被人举报,影响极恶劣。文远听闻后,特意指示大理寺调查审理,最后查明属实,内阁于是罢去他议员资格,并从重处罚了他。”
“那就是挟私报复了?一个小小的暴发户,居然敢诬陷当朝首相,他的奏章是怎么呈到陛下面前的?他一个被取消了议员资格的商人,有何资格将奏章呈到禁中?这个事情,看来确实不简单,有人在幕后推波助澜。”
岑文本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得重视起来,否则会有许多人扑上来撕咬的。这个人必须杀,还得立即杀。”
一个小小的暴发户商人算不得什么,臭虫一只,谁都能轻易辗死。
但是,这个小人物背后却代表着不同寻常的事情。
必须得让皇帝下旨杀了此人,才能杀鸡儆猴,让那些投者机明白形势。
这个人必须杀,还必须得由皇帝下旨杀。
张超的地位必须稳固,这是大家的共识。
若任由别人对张超发起攻击,对谁都不是好消息。说白点,他们确实是被人称为张党,如果张超倒台,他们也肯定会被清算。
但事实上,以张超的实力、威望,皇帝或者某些人想要扳倒张超,那其实是痴人说梦。如果皇帝也参与其中,那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得逼迫来一次兵变。
最坏的结果,也是张超在海外自立。
谁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大家既不愿意看到张超最后成了大唐的叛臣,也不愿意看到皇帝被废。现在张超不在京,他们就怕皇帝会有个想差的时候。
他们必须控制局势。
今天这个聚会,就是要统一下大家的思想。
关键时候,大家得共同进退。
这不是为了什么私利,党同伐异,这是为了大唐,为了天下安定。
······
一大早,承乾起来,惯例是运动锻炼后连吃早餐边翻看报纸。
可是当他随意的翻了几下后,脸色渐渐不对了。
洛阳人李弘泰,成了今天各大报纸上的主角。
这个人被起底了,他如何发的家,如何黑心剥削,如何克扣,甚至是虐待工人等。还有他手上居然还有人命官司!
就是这样的人一个黑心商人,吸血鬼,衣冠禽兽,居然因为首相张超指示调查处罚过他,就挟私报复。上奏诬陷赵王谋反云云。
各大报刊的起底,让李弘泰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街边老鼠。而他告发赵王谋反的事情,也就成了众人眼里的挟私报复,是诬陷。
特别是各大报刊,还都对他告发张超谋反的那些所谓证据,进行了一一的驳斥,有理有据,批的体无完肤。
李弘泰的名声臭了。
承乾放下了筷子。
李弘泰如何他本来就不在意,他只不过是想利用下这颗棋子。可他还只是下了一步,结果这颗棋子就已经被人吃掉了。
现在,这颗棋子成了一颗烫手山芋。
他必须要处理,天下人都在看着。
早饭也没有胃口吃了,承乾更衣上朝。
朝会上,魏征率先发难。
果然提出了李弘泰一事,请求朝廷给予调查立案,查明是否赵王真有谋反,最后给予百姓一个交待,也还赵王一个清白。
承乾心里冷哼,这个案子还有查的必要吗?如果报纸上没有爆出李弘泰的事情,那么他倒是可以以此为理由说查一查,还赵王一个清白。
而现在,根本没有查的必要了。
深吸一口气。
承乾开口了。
“没有必要调查,朕信任赵王,李弘泰的诬陷太过拙劣。为了以儆效尤,朕下旨立即抓捕李弘泰,立即处死,没收其所有财产!其三代皆赐予赵王为奴!”
魏征出列道,如今还是春季,万物复苏,不适合处决罪人,处死应当是秋后进行。
但承乾坚决,派人立即前往洛阳处死李弘度,不必等到秋后。
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一次试探,既然失败了,那棋子也没必要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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