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州治所钦江城,位于钦江边上。
“此城筑于隋时,黄褐沙土夯筑而成,呈正方形。城墙每面长五十丈,有东西南北四城门,南门外还有一座庙,为当年宁猛力所兴建。”
站在船头上,向李超介绍着钦州城的是合浦县公陈智略,他的旁边是黄国公张镇周。一般人都以为李靖是最早安抚岭南的唐将,其实不然。
早在武德四年,李靖还没平定东南的时候,李渊已经下旨以左武侯将军张镇周为淮南道行军总管,以大将军陈智略为岭南道行军总管。
张镇周是淮南舒州豪族,原为隋将,武德三年降唐,李渊授其为淮南道行军总管,镇抚淮南。
而陈智略则是岭南豪族,跟宁长真、冯盎等人一样,也是地方酋帅,他为端州首领,领高要等七县。隋朝时,杨广扩编骁果军,他率一万余子弟兵应募成为骁果军的一员骁将。
江都宫变后,骁果军北返,宇文化及兵败,陈智略率部降瓦岗,后在武德三年降唐。因为是岭南豪首,于是授他为岭南道行军总管,镇抚岭南,比李靖早许多。
当时南方不靖,盗贼骚扰州县,交通阻绝,岭南甚至都不知道隋室已经禅位于大唐。于是李渊诏命陈智略率部还乡,辑宁州里,宣布正朔、安抚地方。
陈智略带着子弟兵前脚刚南下,时隔一个多月,大唐就正式打响了平萧铣之战。可以说,陈智略就是先锋。
不过唐平萧铣之战,可谓是太快了。
当时未闻正朔而降萧铣的交州总管丘和正带兵前往江陵路上呢,结果半路上得知江陵兵败,南梁已经灭了。而萧铣的黄门侍郎刘洎当时奉命略地岭表,得五十余城,结果刘洎还准备带着这些归附南梁的地方军回江陵,结果得报萧铣都已经降了。
于是丘和与刘洎都只得降唐。
那时陈智略也还没到家,那边李孝恭李靖已经灭了南梁。皇帝诏以李孝恭为荆州总管,又以李靖为桂州总管。
岭南冯盎等纷纷归附大唐,陈智略根本不用打,就回了老家。
端州,就是后世广州边的肇庆,仗不用打,回了老家端州,陈智略继续当刺史。一晃几年,倒也悠闲。
这次李超接旨出兵,没调江淮岭南一兵一卒,却把张镇周和张智略两人调来了。
陈智略是岭南土著豪强,又是站在朝廷这一边的,而张镇周也不简单,当年隋朝时进攻琉求的正是他。他也还南下岭南,参与进进攻林邑。
可以说,张陈两将,对于岭南还是比较熟悉的。
“钦州城中现在由宁长真之子宁據留守,不过城中空虚,只有几百人而已。”
李超打量着钦江城,露出猎人得手的微笑。
宁长真根本料不到官军会这么快到来,而且还是从后面来。
钦江城里一片惊慌,宁长真攻打姜州带走了绝大多数的兵马,留下儿子带着几百人守城。
一座周长不过两百丈的小土城,在獠人眼里,这算是一座大城了,但在李超眼里,这就是一座小城堡。
既不大还不高,守兵还少。
别说李超带着坚船大炮来的,就算只带着几千人来,这城也守不了。
船顺利的靠近岸边,连一个阻拦的人都没有。
·······
钦州城头,宁據手抚城垛,看着城下不远江边的那一艘艘的巨大舰船,面色惨白。
“难道是交州来的船?”
旁边一人道,“交州不可能有这么多兵船的,看这样子,数十条船,起码得有五六千兵马。交州哪凑的了这么多兵。”
“那这些船是广州来的?”
属下回答不出来了,广州,可根本就没听到那边有消息传来。若真是广州来的,不可能没人通知他们的。
“派个人出城去问问,究竟他们是哪来的,谁带的兵?”
宁據又叫来一人,“马上去姜州禀报我父帅,就说有舰队打着唐旗杀到钦州城下了。”
军舰上的陆战队正一队队的下船,没有半点干扰,他们下船很轻松。
远远的,有人打着一面白旗靠近。
王玄策和刘仁轨师兄弟几个,如今各带一团,正站在岸边商量着如何夺下钦州城呢。
“这是来投降的?”
“不是说岭南人凶悍吗,怎么还没开打,就想着先降了。”
等人带了过来,那人穿着丝绸长袍,倒说一口还算不错的官话。
“要投降,就赶紧打开城门,废话少说。”
那人咽了咽口水,小心的道,“某请问,诸位打哪来,哪位将军麾下?”
刘仁轨笑笑,“你是汉人?”
“小的祖籍河南,随晋室南渡,后来迁入岭南,至今百余年矣。”
“那也还是汉人啊,难不成在岭南呆了百余年,就把中原正朔给忘记了?”
那人讪笑。
“告诉你,这是越王亲至,回去让城里马上开城投降,给你个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若不开城投降,我们直接大炮轰开城门,滚回去吧。”
那人慌忙跑回城下,城里连城门都不敢开,吊了一个竹筐下来,把人吊了上去。
“知道谁带兵前来,打哪来吗?”宁據问。
“他们说是越王亲至。”
“越王李超?”宁據大惊。
哪怕是身处广西,可宁據也深知李超大名啊。李超亲至,完了。谁不知道李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啊。
“那校尉只给半个时辰考试,让我们投降。”
“这可怎么办?”宁據急的如热锅上的有蚂蚁。
“公子,不如跑吧。”
“跑,往哪跑?”宁據怒瞪那说跑的家伙,宁家的家眷都在城里,现在大军兵临城下,他们没半点准备,别说现在出不了城,就是跑出去了,可也跑不远。
“召集城中男女老少,我等坚守到底,待我父亲回援。”宁據拔剑高呼。
语未落,忽然尖啸声响起。
祝振东已经指挥着上岸的炮兵,对着城墙来了一发,试炮。
宁據感觉脚下摇晃。
有人惊呼,“雷神发怒了!”
宁據还是有些见识的。
他脸色剧变,“这难道就是唐军的火炮?”
“那该死的唐将,他们说好给半个时辰考虑的。”那个去送信的人高呼。
城下。
祝屠不满的望着只脱了块墙皮的城墙,“你们他娘的打的什么炮,没点效果。对准城门瞄啊,你瞄墙干吗?”
炮兵们拿着各种规尺,仔细的修正角度,那边有炮手拿着炮擦正在清理炮膛,忙着搬运炮弹过来。
“这回可要瞄准了打!”祝振东挽着袖子,站在旁边指手划脚。炮兵指挥敢怒不敢言,谁让这该死的屠夫是越王的门下弟子呢。
第二发炮弹。
轰隆一声,炮弹打到了城门上方,一炮轰掉了城门楼的一角。
城上,宁據已经趴到了地上。
脸上还被一块碎石划破,血糊了一脸。
耳朵里嗡嗡作响,伸手擦了把脸,只看到一手的鲜血。
宁據觉得浑身无力,脚发软。
“让唐军停下。”
他大喊,可几个部下一脸茫然,怎么让唐人停下?
“打白旗,我要跟李超谈谈!”
硝烟散去,祝屠还在喊叫着让炮兵再瞄准点,但炮兵却停了下来。
“继续啊!”
“祝校尉,城头上打起白旗了,就没必要再浪费炮弹了。”炮兵校尉解释道,炮可是很珍贵的,打一发就少一发的寿命。
李超上得岸来,王玄策等指着城头禀报,“宁家举白旗了。”
“不都已经举了两回了,也不见打开城门,别跟他们磨叽了,继续轰吧。”
祝振东兴奋的冲炮兵们道,“听到没有,继续轰他娘的,这回瞄仔细点,轰城门。回头我们占了这城,这里还得用来驻守呢,轰塌了城墙还得自己修。”
又是几炮过去。
城上的宁據几乎要崩溃,都已经举白旗了,李超还要怎么样。
“打开城门。”宁據终于无奈的下令。
炮声中,城门打开了。
宁據举着白旗从城中出来。
李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才对嘛。一座小小的钦江城,他可不想多费时间。
贞观四年五月底,李超率舰队自海上突至,沿江直至钦州城下,炮击十余发,宁據开城降。
李超不伤一兵一卒,夺下钦州城。
姜州城下。
宁长真与谈殿、冯暄会师姜州城下。
正欲对姜州发起最后一击,然后北上进攻横州、邕州等,横扫广西道。
一骑狼狈赶到,带来令人震惊的消息,李超率大军自海上杀到,已经攻下钦州城。
自己老巢被人攻了,连妻儿子女都落李超手里了,这仗还打什么?
“回师!”宁长真怒吼。
谈殿连忙道,“且慢,姜州随手可下,此时仓促回师,并非上策。不如先拿下姜州,解了后患,然后我等合师南下。”
“老子片刻也呆不下去了,姜州要打你们打,我先回去夺回钦州。”宁长真喊道。
冯暄在一边道,“我看不如这样,由谈帅继续攻打姜州,我与宁帅一起去夺钦州。”
“也罢!”
事情就这样定下。
当天,宁长真与冯暄合兵从姜州城下撤兵南下。
兵至半路,又得噩耗。
“李超依仗着舰船之利,从海上入合浦江,攻破了越州合浦城。紧接着,李超又派兵船沿九洲江而上,直取罗州。”
仅接着,再传来坏消息。
李超已经夺雷州和崖州。
广西路东南诸州,尽落李超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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