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哄哄的半天之后,每个佃户都抽了签,然后按号领到了自己的一大一小两头牛。
接过牛绳的佃户们兴高彩烈,围着自己的牛不停的转来转去,好在水牛温驯,并不会突然撩蹄子或者用牛角顶人。
只有那三头公水牛较凶,眼睛都是红的。这三头公牛兽医让人分开很远栓着,公水牛在一起就会打架,尤其是当这里还有一大群的母水牛的时候,更容易打架了。
这个兽医是单家的奴仆,现在单雄信把他一家送给张超了。
把人当礼物送,张超有些不太适应,可人都已经送来了,而且这还是张超很需要的兽医时,张超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张家的奴仆便又增加一家五口,张超这个地主是越来越像样了。
兽医姓牛,叫牛得清,据说世代都是兽医。牛得清五十多岁,人长的有些瘦小,但据说医治牲畜的本事很强,不但会给牛马看病,还会相马看牛,他仅通过牛身上的那些旋,就能看出这头牛的性能。他还懂阉割,手艺很好。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年,只是还未娶亲。大儿子都三十了,还是光棍,但他跟老牛学兽医,尤其精通阉割。二儿子也二十多岁,则较精通给牛看病。女儿今年也十五岁了,也还没婚配。
因为老牛是奴仆,他的儿女也都是奴仆,是不能跟良民婚配的,只能跟奴仆婚配。而且他们的奴隶身份,因此还属于单家的财产,婚配也是得由单家做主的。
单雄信这些年一直在打仗,倒也忽略了牛家一家子了。
牛得清爷三个一直在跟村民们讲如何照看牛,比如牛的哪些表现是生病了,又比如母牛发-情后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发情后得立即把牛牵到张家沟来配种等。
他还给村民们发了一些药,都是他自己配的药,是用来治寄生虫的。牛身上会经常长牛虱,如果不处理,会吸牛的血,让牛瘦掉,这对于牛冬季过冬是很不利的。
张超不停的接受着村民们的感谢,脸上肌肉都快笑僵了。
“牛叔。”
张超招呼牛得清,牛得清连忙拱手,“东家,不敢当不敢当,叫我老牛就好。”
“是这样的,我看这水牛体型这么大,虽然温驯,可有些笨拙啊。你看大家有时甚至拉不动他,这样不利于耕种吧。”
“少东家,牛嘛,肯定不如马灵敏。”
“我以前听说,如果给牛鼻穿个孔,然后拴个鼻环,然后把绳子栓在上面。那么就能牵着牛鼻子走,到时牛会非常听话。轻轻一牵,牛就听话了。”
张超早发现,这个时代的牛并不穿鼻,牛跟马类似,是在牛头个弄个兜笼。
是拉着牛头,而不是牵着牛鼻子。兜着牛头,有个坏处就是不太灵敏,有时根本拉不动。张超便想着给牛穿个鼻环。
毕竟后世的牛都穿鼻环的,这就证明穿鼻环是有用的,既然如此,干嘛不用呢。
张超以为唐朝人不知道给牛穿鼻环,结果牛得清的话却让他十分意外。按牛得清的话说,其实给牛穿环早就有之,春秋时代就已经有了。
只是到了现在,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给牛穿环而已。
“穿鼻环确实能更好的控制牛,不过牛一般在一岁到一岁半的时候穿环最合适,过了这个年龄就不好穿了。”
张超摸了摸头,有点尴尬,还以为自己将开创历史呢,谁知道人家早就有穿环的历史了。
“这些大牛不能穿了吗?”
“穿是能穿的。”牛得清很肯定的说,这是一个全能的老兽医,他有过穿环的经验。
张超想了想,觉得还是穿环好些。以后自己的牛若是要出售,这也可以算是一个卖点嘛。
牛兽医也有心想在新东家前露上一手,当下便决定了,这些牛都穿鼻环。
要给牛穿鼻环,倒也不难。
首先,得先弄两几根大木桩钉在地上,搭一个简单的架子。这个架子,就跟斗牛场里牛出场前的那个栏架一样,很狭窄,刚好容纳牛站在里面。
牛站在里面,两边都是木桩搭起的架子,它转不了身。然后还要拿绳子把牛的四只脚给绑在桩上。
前面还会有一个木杠放下,把牛脖子卡住。
这还不够,还得拿几根绳子,把两个牛角也栓住,和笼头的绳子一起,几个大汉一起拉住绳子,让牛头不能动。
做完这一切,牛兽医叫来自己的两个儿子。
“大牛二牛,过来把牛头抱住。”
牛大牛二也不是头一回给牛扎鼻环了,两人熟练的抱住牛头,张超注意到,兄弟两把牛头抱住后,还特别让牛低下了头。
“牛低了头,才能穿鼻。”
老牛头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根大铁钎子,看样子打算就要扎。
张超叫住了他。
“先放火上烤一下。”
牛得清想说自己都穿了那么多牛鼻子了还用你教,但话是东家说的,也只得让人弄来盆炭火,拿着铁钎子先烤了一遍。
张超也凑在一边看热闹,待铁钎冷却后,牛得清一边抓着牛鼻子,一边跟他解释道,“牛穿鼻环,位置就是在牛鼻中隔的中间处,那里有块比绿豆大些的浅白色点,穿的时候要掌握准确。不能太上,也不能太下,穿的太上了,那里牛没什么感觉,役使不听使唤。但如果穿的太靠下了,牛鼻子拉不了几年,容易被拉豁了。”
老牛一面说,一边左手提住了牛鼻子,右手握钎已经准确的扎了下去。
一钎下去,牛鼻子鲜血不断涌出。
一旁围观的村民们看的直叹气,许多人都没见过牛穿鼻子,看到牛出血,都心疼不已。特别是那牛的主人,都急的拍手跺脚的,恨不得把老牛给踢开。
扎好洞后,老牛立即拿来一根绳子,先在一头打了个大结,然后用另一头穿过牛鼻子,最后又在那头也打了个硬结,这样两个大结就卡在牛鼻子两边。
“牛鼻子过些天伤口就会自己好了,到时就可以换个木头的牛栓,或者直接用个铁制或铜制的圆环换上,再拴绳子就比较方便。”
老牛看庄民们那心疼的模样,便道,“大家放心,牛穿鼻孔的地方其实伤不到牛,那里就跟人的耳垂一样,看是出了点血,实无大碍,过几天就好了。到时你们就能牵着牛鼻子走了,牛再犟,也得乖乖的听你们的话,指东,他就不能往西,指西,他不敢往东,都不用打它。”
牛大牛二松开牛,那边拉着绳的几个村民也松开手。
赵老爷子连忙带着几个儿子却解绑在桩上的牛腿,绳索都解开了,卡住牛脖的杠子也拉起,老爷子连忙拉着牛出来。
大水牛舌头不停的去舔流血的鼻子,老爷子看的十分心疼。
“这两天别去碰牛的鼻子,也不要碰那个绳结,还是用牛笼头的绳子牵牛。等过个七八天吧,到时就可以换牛环,不必再用牛笼头那么麻烦了。”
“下一头。”老牛很是霸气的喊了一句。
每头牛,老牛都只是扎一次,一扎就中,准确无误。
张超看了会,便也没了兴趣,他过去看骡子了。
老爹正带着一群村里府兵在那里看骡子呢,这些骡子都是马和驴的后代,但个子挺大,看着甚至有点滇马的感觉。
“这骡子不错,个大耐力好。你看这蹄,腿又粗又直,好骡子。”老爹围着骡子左右打量,十分满意。
以往他们出去打仗,不但得带自己的装备,每伙还得有一个帐篷等东西。而每队,又还要增添不少装备,缺骡少马,许多装备都得自己背着。行军十分疲惫,平时行军比打仗还累。
朝廷的辎重车队,也只是运送粮草等,并不会帮他们运输这些府兵装备。
这次朝廷让府兵们自备骡马,也是考虑到府兵们的装备越来越多,没有骡马行军太慢。一伙备骡六头。
有条件,当然是一人一头骡。没条件,那就十人买六头。当然,这些骡子,出征的时候,是不允许骑乘的,是驮辎重的。若是想骑乘,你还得再自备一匹骑乘的,有钱的可以买马,没钱的买驴也行。
大唐的卫府军就是如此神奇,各种装备几乎是自备,只有骑兵部队的战马、长矛、硬弓强弩、铠甲这些是朝廷提供。一般的装备,都得自备。
有钱的,你骑马上战马,还有骡子帮驮装备,你就算是个小兵,甚至都可以自备铁甲。但如果你条件差点,你只能两条腿走路,甚至得自己背着装备。除了简单的刀枪,也不会有额外的装备。
老爹自己就有战马,因为是军官,这战马算是必配。
“骡子很好。”柯五如今也还是白鹿车骑府的伙长,“三郎,我们想再买点骡子,你看能行不?”
“再买点?”
“我们几个还想再一人买一头当坐骑。”柯山说道。
张超笑笑,“要坐骑直接买马就是了。”
“买马太贵了,还是买骡子就好,我看这骡子很好,给它钉上掌,也一样能骑。我们又不是骑兵也不是军官,弄个骡子也就是行军时代个步,又不驰骋冲锋,不用买马。”
一匹好的战马得上百贯,但一头骡子才二三十贯钱。买匹马,柯山他们觉得太贵,但买匹骡子还是负担的起的。
张超笑笑,也不再坚持。
“那好,我给单叔送封信,让他再帮忙弄批骡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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