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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时分,顾朗站在执法堂前,沉默不言,对人来人往的修士恍若未见,人如青松一般许久不曾动一下。
一位修士自藏剑峰南面御物飞行而来,但见他脸色低沉,配着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更显几分阴沉。
见到顾朗,他几乎是用砸的一般,一下将手中的两只外形似梨的红果子扔到了顾朗手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执法堂暗部第一人——诸星元。眼下他正没好气的看着顾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擦伤,冷声道:“下次行事之前掂量着点!”
顾朗接过结婴果,点头,只是还是回道:“以往师尊房中放置的多是无用的东西,原先我只当是上回剩下的结婴果。”
诸星元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顾朗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等等。”
“何事?”诸星元回头。
“我大概知道是何人了,”顾朗双唇动了动,剩下的话却是用传音秘术传音于他。
诸星元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就连面上的擦伤似也彻底忘记了一般,疾走几步,行至他跟前:“可有证据?”
顾朗摇头。
诸星元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
二人就此别过,顾朗将结婴果送至秦雅那里,转身再次回到了藏剑峰,经过执法堂之时,却意外的发现诸星元竟还在那里等他。
“何事?”顾朗一向喜欢开门见山。
诸星元啧了啧嘴:“其实要将那人揪出来也并非难事,现成的就有一个极好的诱饵,只是可惜……”
“她闭关了。我等修士,修炼第一,公事第二,现下正是好时机,合该闭关。”顾朗想了想,说道,而后又反问诸星元,“你诸星元难道还要沦落到靠一个女子做诱饵的地步么?再说暗处那人实在藏的太深,现下葭葭闭关,他是不会主动跳出来的,万事也等她出来再说。”
被顾朗这么一损,诸星元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左右并非一日之功,方才见了师尊,师尊让我出外出任务顺带历练。”顾朗又道,“算算日子,若葭葭突破顺利的话,那该当与我归来之日差不多。正巧你在这里,我便提早告知你一声,明日我便离开昆仑,师尊暂且不会闭关,大约待我归来之日或者葭葭出关之日,便是师尊闭关之时。”
诸星元看了他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去吧,就此别过。”
第二日,日头东升,于执法堂门前目送着顾朗御剑离开,诸星元笑着朝秦雅打了个招呼,转入执法堂的后堂,横穿应声墙而过。
一路前行,踏上石板台阶,随着那“咕噜噜”的铁链拉动声,诸星元走入那记录昆仑无数辛密的卷宗密室。
外人只知昆仑有个“活卷宗”名叫魏探,外人常道他诸星元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可是他人又岂知,布局者,若是不清楚的记得每一粒棋子的来历、方位,又怎能布出一局真正的妙棋?
这些曾让葭葭感慨万分的万卷藏书,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份卷宗的摆放位置与记录的内容。
前行数步,在一道书架前停了下来,诸星元伸手,取下一支卷宗,熟练的排列着上头的公叔锁,将那卷轴轻轻打开。
开头几个字赫然便是:“明定城阮氏……”再次复查了一番,诸星元又将那卷轴封存了起来,抹去了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明定城阮氏已然不足为惧,不仅如此,即便公叔氏日益崛起。可因这事,这两族已无握手言和的可能。他一向不喜欢浪费,叶青歌是一招妙棋,委实太妙,他喜欢借力打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真正的难题。
那么剩下的,便是这留在昆仑的最后一只黑手: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先人祖先便懂。他能大抵猜到是何人所为,但是那人这般做的原因,却叫他诸星元百思不得其解。飞升有望,何必自裹其足?
盯着手中的卷轴沉默了许久,诸星元终是叹了一声:教他这谋事之能的人说过,纵拥观气之术,亦不过低级耳。谋者,谋事为下,谋人为中,谋心为上。
他诸星元的功法,其实与莫问最先便是同出一族。昆仑功法何止千百,功法之间的联系可说千丝万缕。若说莫问的谋在于剑法,那么他诸星元的功法,更要玄乎其技。斗法之时,算出招式,算出应对之法。他属真修,手中兵刃早已不局限于区区一把飞剑,其中更夹杂法术的应用。甚至于斗法台上布下天罗地网,可借万物而为己用。
思及此,他忽地一哂,其实最开始,他点头同意给连葭葭一个机会便是因为她那一番有关天地道的想法进入了他的耳中,他隐隐有所察觉,此道与自己的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各有不同。这便是道有千般,昆仑之道百花齐放的来历
真头疼!诸星元揉着眉心叹道:还真是老毛病了,他好好一个修士,自修了这一道以来,只遇事便忍不住去思考,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这头疼都是他自找,谁让他选了这条谋划之道呢?
正胡思乱想间,腰间魂牌隐隐发烫,他抬手注了一道灵力进去,只听秦雅的声音自里头传来:“诸星元,许峰要见我们。”
“他想通了?”诸星元笑道,只是声音里头听不出喜怒。
秦雅是何人,眼清目明,当下便问他:“你做了什么?”
“吓了他一下而已。”诸星元轻笑了一声,“别看他自私的很,却也有个软肋,便是他的嫡孙。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我见他往日不显,这几日开始却愈发的焦灼起来,便特意吓了他一下,不成想,他还当真来了。”
不等秦雅说话,诸星元又道:“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估摸着他的要求大约便是保下他这一血脉吧!”
“修真界有因果循环,他当年利欲熏心,便该想到今日的后果。”秦雅说道。
听秦雅说完,诸星元却突地笑了出来:“得了,首座,别人不晓得你,我还会不知道么?首座,你当年并未立刻追究幕后的黑手,便是等今日吧!首座虽然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可有时心胸却大不到哪儿去,以德报怨这等事,首座是做不出来的。看着这些年许峰躲躲藏藏,神魂恍惚的,倒不如当年一并结果了他。毕竟长痛不如短痛!省得现下活受罪了。”
“我本非善人。况且真要做善人,若无人在前头开路,善人是活不久的。”秦雅答道,“要本座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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