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居。
江惟满身戾气的冲进来,服务生见来者不善,便想拦住他,“先生,你——”
江惟,“滚!”
这个时间,悠然居的人不多,江惟径直上了二楼,很快便寻见了想找的人。
他怒气冲冲的过去,一把揪住了男人的衣领,眉眼间尽是杀气。
他咬牙切齿的问,“余君礼,一开始你的目的就不是余止深,对不对?!”
相较于江惟的暴躁,余君礼似乎显得淡定太多。
他此刻的模样,倒让江惟想起了同样待人不屑的余止深。
如此,愈发愤怒。
余君礼并不意外,他像是早就猜到了江惟会如此。
余君礼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眸底染着笑意。
那笑意,嘲弄至极。
他攥住江惟的手,“江惟,冷静一点。”
然后,缓缓推开。
江惟怒不可遏,“你到底想干什么,嗯?”
知道了钟晚出事,他猛然惊觉,这一切都是余君礼的计谋。
从头到尾,余君礼根本是在利用他!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针对钟晚?
“钟晚和你有什么恩怨,你要弄死她?”
江惟看不懂这个男人。
余君礼神色冷淡,他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手杖,像是对待一件珍宝。
他低着头,没看江惟,语气也很平静,说,“那些东西,扳不倒余止深。”
“那你——”
“我只是想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
余君礼抬头,截断了江惟的声音。
他为江惟解了惑,可这愈发点燃了江惟心头的怒意。
“余君礼!”江惟作势要打他。
余君礼面不改色,寒声反问,“江惟,难道你不想吗?”
余止深这多年来的精心谋划,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击垮的。
况且,直接击垮了他,有什么意思?
余君礼更想看到那个男人失去挚爱,然后再渐渐地失去一切。
这样,他心里才会更畅快。
“你不想看着他崩溃?”余君礼笑着,眼神淬满了阴毒,“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他才不是无懈可击,他才能从神坛陨落。”
江惟怔怔的看着眼前男人,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误会了余止深很多年似得。
眼前的余君礼,更像是在背后操控着一切的恶人。
二楼有客人上来。
江惟双手紧握,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良久,他冷嗤一声,“如果是拿钟晚的换的,我宁可不要。”
余君礼闻言,眉梢微微扬起,不置可否。
江惟不想与这种人为伍,他撇清关系道,“余君礼,咱们之间的合作,到此结束!”
语毕,江惟转了身离开。
余君礼没有唤住他,任由他去了。
岂料,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停了下来,回过身冷冷的警告道,“如果你再敢动钟晚,我会让你尝一尝从神坛陨落的滋味!”
余君礼眯眸,凝视着江惟离开的背影,忽然笑了,眼神冰冷,唇角嘲弄。
……………
江惟从悠然居出来后,就翻出手机,拨给了钟晚。
他内心忐忑,担心钟晚不接他的电话,更担心电话接通后该说些什么。
他要解释吗?还是要将一切都推给余君礼?
江惟从未像现在这样矛盾过。听筒里,响了很久的忙音。
第一遍电话,无人接听。
江惟想了想,又拨了第二次。
终于,电话接通了。
江惟率先出了声,“晚晚——”
“是我。”
未说完的话,哽在喉间。
熟悉的磁沉男音,落进江惟耳畔。
他心头一紧,握着手机的指腹寸寸收紧。
江惟眉头紧锁,声音沉了几分,冷冷道,“把电话给她!”
“江惟,如果你想问她的情况,她很好。”那头,低沉男声冷冷淡淡,可却夹着一丝不耐与警告,说,“如果你想道歉,没有必要。”
彼时,江惟刚打开车门。
他坐进驾驶位,‘砰!’的一声摔上车门,一只手朝着方向盘用力一砸,愤懑道,“余止深,我让你把电话给她!”
对方缄默两秒,回他,“她并不想和你说话。”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又补了句,“以后,也不会再和你见面。”
“余止深——”
——嘟嘟嘟
通话骤然结束,江惟脸色愈发铁青,一颗心翻江倒海着。
他在自我怀疑,许多事,他是不是做错了?
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可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晚晚,竟然真的生他的气了吗?
……………………
……………………
钟晚的伤势并不严重,住院了一个星期,她就活蹦乱跳了。
下午,姜思危得空了来看她。
恰好,余止深没在,她倒是可以和钟晚多说几句话。
那个男人,可小心眼了。
她待得时间久了,耽误他们夫妻甜蜜,那男人就不开心了。
虽然脸上没写出来,可姜思危就是感觉得到。
姜思危推门进去时,钟晚正趿着拖鞋下地,准备倒水。
她见状,下意识的就快步过去,扶住她坐下,然后帮她倒了水,问道,“身体怎么样了?头还晕吗?”
“不了。”钟晚失笑,轻轻摇头,“我觉得好多了,应该可以出院了。”
钟晚觉得,她现在倒不像是伤患,反而像是三等伤残了,连倒个水都不许她自己动手。
姜思危将水杯递给她,打趣了一句,“你们家余先生心疼你,不许你出院呢。”
钟晚微笑着,安安静静的喝水。
姜思危搬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她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钟晚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钟晚都觉得后脊骨有些凉。
她才慢吞吞的出了声,“晚晚。”
“嗯?”
钟晚挑了挑眉,手里握着水杯,知道她有话要说。
姜思危在心里措辞了好一会儿,可好像每一个开头都不太合适。
最后,索性放弃了,选择了直接开口。
她说,“江惟想见你。”
钟晚握着水杯的指腹一紧,她眼睫垂下,仍是沉默不语。
她这样的反应,反倒让姜思危猜不出她心里的想法了。
可是,江惟求到了她头上,她总不能无动于衷。
何况,钟晚和江惟从小相识,十多年来的感情摆在那,总不能一朝一夕就断了。
姜思危仍是好言相劝,“他说,有很多话一定要和你讲清楚。”
“晚晚,他毕竟从小就和你相识,发生了这种事,他也一定很后悔,无论你以后还要不要和他做朋友了,也应该最后见他一次。”
姜思危叹了口气,继续道,“把话说清楚,你心里也好受,对不对?”
钟晚抬起头看了姜思危一眼。
其实,她并没有生江惟的气。
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惟相处,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所以,不见面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没想到,他这般固执。
钟晚摇了摇头,竟然很矛盾了。
江惟,她见,还是不见?
……………………
……………………
终于,半个月后,钟晚在余止深的多次小心检查下,可以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她约了江惟见面,地点是一处僻静的小茶楼。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四点,钟晚倒是来的很早,她直接进了预定好的包厢。
没想到,江惟比她还早。
钟晚不知道,江惟得知了她愿意与自己见面的消息,早早地就坐在这儿等她了。
等待的时间里,他简直度秒如年,越是忐忑,心里也越是欢喜的。
钟晚愿意见他了,那说明,她还没有真的讨厌透了他。
他也能放心了……
“江惟。”
钟晚放下手包,坐在他对面。
江惟手指紧握着骨瓷杯,手指过分用力,指节都隐隐的泛白。
“晚晚!”
他出声,声线有些颤抖,情绪也显得很激动!
江惟松开了握着骨瓷杯的手,转而去握住了钟晚。
他眼睛猩红着,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他颤抖着语气说,“晚晚,你终于肯见我了。”
钟晚眉心微皱,有些抗拒的想收回手。
意识到她反应的江惟,脸色讪讪。
迟疑了一秒,放开了她。
江惟轻吸了几口气,小心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然后,他关切问道,“你……你身体还好吗?”
“我已经出院了。”
钟晚低下头,不去看江惟炙热的眼神。
她语气有些冷淡,直接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江惟一双眸子紧锁着钟晚的脸,他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神情,很担心从她脸上看出不耐和厌烦。
江惟喜欢了钟晚十年……不,也许还要更久……久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当年将她从孩子堆里带出来,那个小脸脏兮兮,哭的可怜的小女孩,永远都刻在他脑海里。
江惟叹息了一声,自嘲笑道,“你很生我的气,对吗?”
钟晚低头,沉默不语。
这样的反应,似乎给了他答案。江惟不忍再看她的脸,也低了头,视线凝着骨瓷杯里的茶叶,声音苦涩,“抱歉,晚晚。”
空气忽然陷入寂静,彼此谁都没有先开口,气氛莫名就显得尴尬。
钟晚垂在桌上的手握了握,终于还是先开了腔。
她看着江惟,直接问道,“江惟,我想知道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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