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花痴的奥兰托比起来,劳伯斯显然要冷静得多。那位美人儿一出现他就发现了对方的性别——主要是那个身高是在太过可恨。
“你是谁?”他抬起头,左手捏在袖中警戒地问。
“我名叫墨拉维亚,正在旅途之中。但我遇到了强盗,而且迷路了。”银发的青年说,和他引人注目的外表一样,他的声音也很悦耳,穿在身上不合身材而且破损不少的粗布衣服似乎让他有些窘迫,“我只是想向你们问个路而已,没有恶意。”
奥拉托一脸震惊,即使他的眼神再怎么差劲,也能听得出来这是完全属于男性的声音。
“你遇到了强盗?”劳伯斯问,顿了一下,他又问道,“您是贵族吧?”
墨拉维亚点点头,绵密的冬雨已经弄湿了他的长发,连浅色的长长眼睫也沾上了水滴,他看着站在山洞内侧的奥术师,一脸的无辜。
劳伯斯也看着他,这位突然而至的青年确实气质出众,挺拔的站姿和礼貌的用词都说明了他的教养,何况他拥有这样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外貌——纯净的银发和最好的牛乳般洁白的肌肤,虽然那双金瞳有些异常,但血脉的珍贵是能从外表上看得出来的。除非他使用幻术改变了外表,但能够使用幻术的人才显然不是奥兰托那位仇人能够雇佣的。
“我愿意相信您没有恶意,”劳伯斯斟酌了一下,看了一眼青年滴着水珠的银发,他开口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奥兰托已经走上前去,“南部冬季的雨水总是寒冷入骨,怎么能让您这样高贵的人物在外被寒风冷雨吹打呢?”他彬彬有礼地说,一点也看不出来半刻前那副傻样,“无论您需要去什么地方,现在都不是启程的时候,不如先停下来休息吧?”
墨拉维亚犹豫了一下,然后同意了。
劳伯斯抽着嘴角看装出一副高雅人士模样,眼光闪烁的奥拉托,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家伙应该知道对方是个男的吧?
而那边的两人已经交谈了起来。
“现在世风日下,道路上总是有许多危险,您说不行遭遇了强盗,除了财物的损失,您有没有受到什么其他伤害?”
“我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只是需要一身衣服……”墨拉维亚脸色微红。
“什么!”奥兰托非常自然地想岔了,“那些强盗真是太过分了!胆敢这样冒犯您不算,居然连衣物也不放过吗,他们是有多穷啊?!”
墨拉维亚小声说,“其实他们没有对我做什么。”
应该说他对他们做了什么才对。他虽然一睡四十年,却还没忘记人形的时候是不能果奔的,然后他在山间行走的时候遇到了一群不知是准备出动还是正在回巢的强盗,亮闪闪白光光的他马上就被发现了,再然后……其实这身衣服是唯一没有沾上什么血迹的,可是他在穿的时候忘了调整力道,因此现在看起来颇为狼狈。
“那些活该上绞刑架的恶棍!”奥兰托继续义愤填膺,看了一眼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墨拉维亚,他咳了一声,“我这里有一套非常新的法袍,虽然完全配不上您,不过略微的防风保暖作用还是有的。”
“那真是太感谢了。”墨拉维亚高兴地说。
奥兰托拿出了一套白色的长袍,不仅在法袍内用中级品质的法石粉末绘制了常用法阵,胸前用银线绣上了协会纹章,袖口和袍角也有花纹,只是缺少了表明品阶的关键部分,这是奥兰托为自己成为高级法师之后准备的长袍,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来交给一个陌生男人,劳伯斯在一旁目瞪口呆。
在墨拉维亚更衣的时候,劳伯斯凑了过去,“喂,”他低声说,然后比了一个♂的手势,“你应该知道那是‘他’不是‘她’吧?”
奥兰托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我眼睛又没瞎。”
“那你还真殷勤。”劳伯斯说,话说刚开始的时候不是跟瞎了差不多嘛。
奥兰托叹息一声,劳伯斯本着对这个倒霉友人的同情,然而安慰的拍打刚到他的肩头,就见这个家伙握紧了拳头,然后劳伯斯听他说道,“但是人生苦短,何妨一试?”接着奥兰托扭捏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未婚妻?不道德的事……我会考虑之后再做的。”
“……”劳伯斯觉得自己真是个蠢货,因为姻亲关系跟这个家伙成为朋友绝对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墨拉维亚换好衣服走了过来,劳伯斯回头看着这名身穿白袍的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
墨拉维亚只向他们告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他承认自己是个贵族,却没有说自己属于哪个家族,能够在初次见面的时候追问对方姓氏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劳伯斯也完全不打算和一个外表过于出色的陌生人接触过深,所以除了关涉安全的问题他什么都不会问,但他没有想到,穿着破烂的平民服装的青年在换上正装之后,居然是如此地……
所有的既定印象都褪去,银发金眸和白袍,身材高挑的青年在这一刻让人完全忘记了他的美貌,他神色平静,目光微微下垂,被那静谧的视线所笼罩之时,劳伯斯眼前一瞬间出现了幻影,他抓不住刹那的印象,却知道在那瞬间他只愿臣服在对方脚下……他往后退了退,惊疑不定地看着墨拉维亚。
“这身衣服和我以前穿的有点像。”墨拉维亚拉了拉刚刚遮住手腕的袖子,他一开口,刚才那种奇妙的气氛就完全消失了。
“您应当值得更好的。”奥兰托柔声说。
劳伯斯认为自己应当到离奥兰托远一点的地方去,让这两个都有点问题的家伙凑一块恰好。
“……神光森林冬季是不向外来者开放的,”奥兰托说,“您不知道?”
“我知道。”墨拉维亚说。
“难道您有特别许可?”
墨拉维亚摇摇头,“等我走到那儿,他们的禁制也差不多该开了。”
“……走?只要您愿意,每个郡都有驿站可供您挑选骑兽。”
“我不能骑上任何骑兽。”墨拉维亚说。
奥兰托有些惊讶,“为什么?”
“只要我接近骑兽都会发生意外,无论马还是其他,连羊驼都会狂奔,”墨拉维亚有点困惑地说,“但超过一定距离就没事。”
奥兰托笑了两声,“哈哈,真奇怪,您又不是什么猛兽。”
“对啊。”墨拉维亚认真地附和道。
羊驼可以说是所有神兽中最淡定温顺的品种,连它们都会恐惧……坐在洞口的劳伯斯感到背上激起的一阵战栗,他也许不该想得太多……却不能不想。他转过头,看着正在和奥兰托交谈的那位容貌出众的青年,那双在人类之中极为罕见的金眼……
虽然不成材,十年前现任皇帝的登基大典上他却也因为家族关系,有幸与皇室卫队同列于鲜花广场迎接那位强大的远东君主。名为“羽龙”,几乎有广场四分之一大小飞行船降落场面之壮观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然而给在场诸多力量天赋者留下强烈印象的却并不是这件炼金术的宏伟杰作。
在从皇宫铺垫到广场的漫漫红毯上,英俊非凡的风暴君主与一名靛蓝色长发的美男子携手同行的画面令许多人议论纷纷,在场的红衣主教和白衣修士们对此反应尤为激烈,对将此种逆伦背德行径列入十大恶行之中的教廷来说,远东统治者的行为完全是对他们的挑衅。当时仍然年轻的劳伯斯因为(可恨的)身高原因没有见到关键场面,只是在事后得知风暴君主因此被阻挡了脚步,在确认那些道德人士愿意承担相应后果之后,风暴君主非常爽快地放开了那个“人”的手。
在龙消失之后,居于中洲力量生物顶端的雷鸟之王者施加的威势,没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的。
蓝白色的电光连站在外围的帝都居民都能看见,无数护罩从广场上升起,但仍然有靠得太近的力量天赋者因为反应不及而被雷电击中,轻者昏迷,重者直接心跳停止,飞翔在广场上的白色鸽群纷纷坠落,仪仗队的骑兽无一例外地严重受惊,四处奔突嘶叫,骑手们收束不及,原先整齐的队伍顿时陷入混乱,骚动甚至向外延伸,那些伪善的教廷人士虽然反应过来之后就施放了大批安抚和禁锢作用的法术,但因此造成的损失,尤其是帝国受损的颜面是无可挽回的。
劳伯斯在当时除了抱头蹲在地上之外也无法可想,那头雷鸟没有恢复原型,他却能够感觉到就位于他前方的那个存在是如何巨大而危险……令人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很惭愧只能放上来这么一点,这段时间的状态实在太惨,对不起大家,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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