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耳山,药王庙。
庙里有一眼灵泉,传说药王孙思邈游历的时候经过马耳山,错过宿头,就在马耳山山脚下睡了一觉,然后在泉水中洗了一个澡,从此这泉水就沾了药王的灵气,附近有生病的老百姓喝了泉水之后,病奇迹般的好了,后来一传十,十传百……
药王泉的名气就传开了,人们就在药王泉边上修建了一座药王庙来供奉。
只不过再好喝的泉水也不能包治百病,流行一阵子之后逐渐回归平淡。
直到如今,虽然香火不断,但随着时局动荡,药王庙早已不复历史上的风光了。
药王庙里只有一个庙祝还有两个打杂的,一共三个人,平时香火钱虽然不多,但总有三瓜两枣的,也够他们维持生活。
药王庙也算是刘大巴的势力范围,老虎洞有自己的水源,不过这药王泉水水质纯正,清冽甘甜。
刘大巴这些年修身养性,倒是喜欢上一些附风弄雅的东西,这品茗就是其中一项,而且还必须是这药王泉的泉水,所以隔三差五的派人来取水。
一来二去的,庙祝自然跟刘大巴的人熟了。
董义海也来过几次,对庙祝来说,董义海可是贵人,因此双方早就非常熟悉了。
“董大少爷,您怎么来了!”庙祝感到一丝奇怪,这刘大巴今天过大寿,身为女婿的董义海不在家里招呼客人,怎么会跑到这药王庙来,还跟了一摞人拉着一口棺材,这不是怪事吗?
“老祝,这是我的一个远方亲戚,家里遭了难,死了丈夫,因为一些原因,人暂时还不能下葬,想把棺椁暂时寄存在你这里,可又难处?”董义海急着回山,也不想跟庙祝解释太多,含糊的说了一个理由道。
“棺椁,董大少爷,我这可是药王庙,不是义庄,这……”老庙祝一下子急了,要是在庙里摆上一具棺材,那晚上他可不敢睡觉了。
“你的意思是,不同意了?”董义海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老庙祝吓了一跳,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道:“不是的,董大少爷,我这药王庙总共就那点地方,药王殿是信徒们烧香的地方,又供奉了药王爷,这断然是不能……”
“那偏殿呢,你这里不是有两间偏殿吗?”董义海冷哼一声道。
“偏殿到是可以,可就是年久失修,前些日子还漏雨来着,要是……”
敢情不是不可以,是想讨要些好处罢了。
陆山给雷冬一个眼色,雷冬从口袋里掏出十个大洋来,走过去,放到老庙祝的手中。
“这些是一点香火钱,还请道长收下,时间不长,过两天我们就把棺椁抬头!“陆山道。
老庙祝手里颠了一下,嘴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哪有先前那坚决不同意的意思了?
人多力量大,偏殿很快的就被收拾出来了。
陆山指挥雷冬等人将棺材抬进了偏殿,并放好,可能是大洋的好处,老庙祝还找来一张供桌,弄来一些供品摆了上去,还有一个铜香炉。
装模作样的祭拜了一下之后,陆山等人都除去了腰上的白布,白静也换上了一件素色的袍子,插在鬓发上的白花也暂时的取了下来。
取了棺材里的枪支和银钱之后,陆山又交代了老庙祝几句,一行人这才出了药王庙,在董义海的带领下朝刘大巴的老巢老虎洞进发!
马耳山属于千山余脉,主峰三百多米,老虎洞就在主峰之上,在陆山看来,这不算什么高山,不过这里的山峰虽然不高,但起山势险峻,切割深度十几米,山脊窄又长,多支沟谷伸向峰额,谷宽不逾十米,谷内植被茂密,十分深幽。
山上有落叶阔叶林、刺槐林、栎树林等二十余种原生植物,山林茂密,随便藏上一个人,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未必能够找到。
山上有自然形成的石人石马、朝阳洞、背阴洞和石棚、石棺,还有历史形成的烽火台遗址。
这里大部分都是人迹罕至的原始茂林,曾经有人在这里碰到过老虎,还被老虎咬伤过。
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自从老虎洞被人类占据,这里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老虎,或者老虎伤人的事情了。
这马耳山已经没有老虎了!
有没有老虎,陆山不知道,不过这荒山野岭的,真要是一个人进山,肯定是非常危险的。
有一种动物,那危险性可是不亚于老虎的,那就是狼,尤其是群狼!
一路走来,陆山已经发现不少野狼走过留下的痕迹了。
一早就从靠山屯出发,在药王庙耽搁了一个小时,然后走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他们才算真正的来到了老虎洞的外围区域。
山路不好走,难怪刘大巴躲在这深山里,谁都拿他没办法,谁会跑到这深山里来剿匪呢?
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强大实力,就算有,这一路上走过来,就足以耗尽大半体力了,土匪们以逸待劳,占据地形地利,官兵们除了死伤无数之外,还有什么结果?
“海哥,这还有多久,我的这腿都快走不动了!”陆山故意的喘着气,捶打自己小腿,抱怨道。
“陆老兄,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董义海也喘着气,其实他这是故意的,昨夜他吃了一个大亏,虽说得到了补偿,可他心里记恨着呢,琢磨怎么让陆山等人不好过,于是就故意的绕了几条路,并且走了几条比较难的山路。
人是整到了,可自己也不好受,这一路上他自己也得陪着走,可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陆山看得出董义海心胸不宽,但是没想到他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董义海领着陆山走的是另一条进山的路,这一来,就跟安顺和刘月茹给错开了。
而且这条路饶了一个圈子,平时很少有人走,知道的人也不多,算是刘大巴的一条隐秘的逃生之路,只有心腹才掌握。
“冬子,扶我一把!”陆山冲雷冬一招手道。
雷冬马上上前,一把托起陆山的胳膊,陆山悄悄的在雷冬耳边吩咐了一句。
雷冬心领神会,扶过陆山之后,悄悄的给身后的队员打了一个手势。
队员们已经熟练掌握了简单的手语命令,很快队伍便悄然拉开了,采取了人盯人的战术,只要董义海有什么异动,他仅剩下十个手下马上就会失去生命。
又前进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陆山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白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居然一声不吭一路上忍了过来,就这一点,陆山都不得不在内心佩服这个女人!
冷静,智慧,坚忍,这都是成大事的品质,这都在一个女人身上出现了,这不能不说上天很宠爱这个女人!
相较而言,肖雪就差多了,几乎需要林玉琴带着她走,才能跟上众人的脚步。
刘大巴二十年的经营,老虎洞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样子了,有山有水,还有几块小田,种植一些蔬菜和花草之类的,还有房屋,大多数都是就地取材。
山门外。
刘大巴过大寿,山上的土匪基本上都出来了,迎客的迎客,接寿礼的接寿礼,一个个都比平时精神多了。
“姑爷,您可回来了,客人都来了好多了,大小姐一早就出去了,少爷又没回来,现在山上……“
“行了,这位是宋夫人,沙河铺镇宋家,这一次也是来贺寿的!”董义海一挥手道。
“宋夫人?”
“宋夫人的身份不是你可以过问的,放行就是了!”董义海不耐烦的命令道。
“噢噢,马上!”董义海是刘大巴的女婿,他的话,小喽啰岂敢不听,何况这老虎洞上下谁不知道姑爷这些天都在为寿礼发愁,这宋夫人看上去一副楚楚动人的摸样,该不会是……
陆山等人很顺利的就通过了第一道关卡,一只脚踏入了老虎洞。
果然是别有洞天,这通过一个叫“一线天”的峡谷,一个山谷就豁然开朗的出现在陆山等人眼前。
“陆老兄,今天老爷子过大寿,我还要代替老爷子招呼客人,不能陪你了,我命人带你们先去休息,晚些时候我再给你引见如何?”董义海将陆山等人引到一处山谷,里面已经搭建了数十栋木楼,都挂上了彩旗红灯,中间的空地还搭了了一个台子,铺上了红地毯,一个硕大的绣金的寿字被悬挂在台子的正中央。
“至于宋夫人,我已经命人另外准备了休息之所!”
“海哥,这不好吧,夫人他……”陆山心道,这董义海果然不怀好意。
“有什么不好的,宋夫人是千金之体,又一路舟车劳顿,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宋夫人,你的意思呢?”董义海问白静道。
“既然如此,那就客随主便。”白静看了陆山一眼,略微点了一下头道。
“宋夫人,这边请!”董义海十分得意的一笑,召来一个手下,低声吩咐了几句。
陆山给了林玉琴一个眼神,然后就在董义海一个手下的带领下进入了一座木楼。
这是一个两层的木楼,一楼简单一些,是给来贺寿的宾客的随从手下们住,楼上则是一个简单的会客厅,两个卧房,还有一间客房。
陆山等人住进的这座小楼是最靠近谷口的,应该所有来贺宾客身份最靠后的。
不过陆山并不在意,越不显眼越好,何况,他所在小楼视野很好,站在二楼之上,可以将山谷内的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是个好地方,天然的藏兵之所,易守难攻,如果能够在这里立足脚跟,未必没有一个好发展。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这里距离日本人的据点太近,很容易引来日本人的重兵围剿。
虽说这里地形上易守难攻,那是对传统的战争而言,现代化的战争,空、地、海三位一体,只能说,这里只是占据了一点传统的地面优势罢了。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东西,陆山心里清楚,这里已经是非常好了,且不去理会那地图上更远的理想根据地,这里确实是一处理想的根据地!
占了这里,满铁沈阳至本溪支线,就在他的眼鼻子底下了,这可是日本人重要的铁路动脉支线之一,本溪的煤、铁可是日本人迫切需要的能源和战争资源。
另外还可以威胁到沈阳至抚顺支线,这又是日本人的重要铁路动脉。
恐怕刘大巴窝在这里,日本人也不会很放心吧?
“山哥,吃点东西吧。”雷冬递过来一张饼子道。
陆山伸手接过来,卷起来,咬了一口,咀嚼道:“冬子,告诉弟兄们,不要吃这里任何人送过来的食物和水,还有要加倍警惕!”
“知道了,山哥!”雷冬神情一凛,他跟陆山时日虽然不长,可已经熟悉了他这种处事谨慎细致的风格,而且现在身在土匪窝,谨慎也是应该的。
“还有,不要随意外出,尽量两个人一起行动,还有多观察地形,回头给我画出这山谷的地形图来。”陆山又吩咐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做。”雷冬应下来道。
就在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去看看!”雷冬将水壶递给陆山,会意的说道。
很快雷冬就上来了,了解清楚了,是董义海派人送来了吃的,有酒有肉,看样子十分丰盛。
“眼馋了?”陆山下得楼来,一扫诸人,一张长桌上摆满了酒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走了一个上午的山路,大家也确实都饥肠辘辘了,眼瞅着一桌子好吃的,陆山却下令不让碰,这可让大家伙心中不免有些怨气。
“陆大哥,这么多好吃的,我们为什么……”虎子口水直流道。
到底还没长大,贪吃!
“弟兄们,我们现在是在土匪窝,得时刻小心,那董义海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们想过没有,在靠山屯老店没能得逞,在这里呢?”陆山轻轻的敲击了一下桌面,提醒道。
“队长说的对,董义海这个人出了名的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一次在咱们手里吃了亏,落了面子,肯定不会轻易罢休,而且这个人诡计多段,阴暗的手段防不胜防,还故意的支开了宋夫人,一定不怀好心,这酒肉里说不定就下了毒,不能吃!”曹墨第一次站出来支持陆山道,他在妓院当龟公,这种下毒下三烂的事情见得多了。
一听说酒肉里可能下了毒,这一下队员们脸色都微微起了一丝变化,那心中的怨气马上就消失了大半儿。
“我们这么多人,今天还是刘大巴大寿,他不会这么干吧?”
“也许不是毒药,是蒙汗药呢?”雷冬驳斥道,“别忘了,在靠山屯老店,他们就给我们下蒙汗药,要不是队长发现得早,咱们现在可都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了!”
“那这些酒肉怎么办,难道扔了?”有人惋惜的问道。
“扔掉容易被发现,还是先藏起来再说,现在温度不高,还能放两三天,要是确定没问题,咱们还可以再拿出来享用嘛!”陆山略微沉吟了一下道。
众人一听,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东西都在那儿,早吃、晚吃还能跑的了自己那一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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