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低头跪着,仿佛都快要跪成了一具雕像。
舒欢望着她时,心里的感受只能用“哭笑不得”这个词来形容,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起源于她无意中说的那句话
“二爷昨晚醉了酒,此刻还睡着,回头他若是醒了,你给他端碗醒酒汤去。”
字字句句,她都还记得清晰。
那么,要怪她自己吗?
舒欢才没有往自个身上兜揽过错的嗜好,这分明要怪云姨娘偏了心思,那句话,只是恰好触动了她日积月累下来,已经濒临爆发的情感危机,使之转为实际行动的推进力而已,即便没有这次,也会有下一次。
心里的情绪蓦然一松,疑惑自然浮上心头。
舒欢蹙了眉道:“甜梦香加草药……这方子你从哪学来的?”
这绝不是良家女子能知道的事情,良家女子就算想争宠固欢,能弄到寻常的媚药都不错了,这么复杂的方子,出处未必简单。
果然云姨娘见她问出这话,身子微微一震,张了张口,欲语还休。
舒欢心念微动:“美景,你带两个人,去把听荷榭的屋子收拾出来。”
美景也知道自己此时应该避退,答应一声就去了。
云姨娘这才低着声道:“云嫣……本非良家……原是群芳院的清倌……”
慧云早就说过老太君不放心云姨娘身份的话,舒欢多少猜到一些,闻言也没吃惊,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那方子是赎身出来前,找院里姐妹要的……原只想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不怪她简单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确是挺难启口的一件事,尤其是将自己深沉的机心,赤luo裸的暴露在人面前,那份难堪可想而知。
舒欢听后无语。
顾熙然这才接了话,淡淡道:“你先下去闭门思过,不经允许,不得出这蔷薇馆半步”
早就没了侥幸心理,云姨娘只道自己这次是逃不脱被遣离顾家的命运了,听见顾熙然只是让她闭门思过,还微怔了片刻,这才低低的答应了一声,从地上起来,慢慢的挪着跪麻的双腿出去了。
房内没人时,顾熙然这才转望舒欢,面露苦笑道:“你冤枉我了。”
这一声,不像在抱怨,倒像是撒娇。
舒欢轻咬着唇,斜睨了他一眼,扭过头去,吐出两个字:“活该”
的确是活该
只是误会澄清,蓦然相对,她心里那千言万语,反倒一句都说不出来了,只余一声叹息。
“是是是,我活该”顾熙然长长一揖,唇角这才撇出了笑:“娘子请息怒”
舒欢哼了一声,扬起了头道:“作揖没有诚意”
“那——”顾熙然目露促狭之色:“夜里罚我跪床单?”
啊还敢调戏她
舒欢啐道:“你去死吧”
顾熙然闻言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外走。
舒欢微怔:“上哪去?”
顾熙然乖乖道:“谨从娘子吩咐,找地方去死……”
被欺负惯了,舒欢多少也练出来了,干脆往椅子上端然一坐,悠悠道:“好啊记得别跳井,污染水源,也别找树上吊,我怕夜里闹鬼,最好走远些,到荒山野岭里死去,还能舍身饲兽,顺便造福一下花花草草。”
顾熙然噎道:“好狠”
舒欢瞟他一眼:“那是,比不上你心慈”
顾熙然闻言苦笑:“你是觉得我罚云嫣闭门思过,罚得太轻了么?”
舒欢只是随口反驳他而已,倒没想到这层,微怔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还能怎么罚,总不至于喊人拖她下去打板子吧再说她又不比慧云,能挑个小厮嫁了,她的身份……有点尴尬……”
那妾的身份真是很尴尬,无论是卖了还是送人,回头有人问起来,都不好回话,最要紧是他俩都没有任意践踏和操纵别人生命的那份狠辣,倒不是良善过头,而是长年生活在相对文明的环境里,知道敬畏和尊重生命。
顾熙然轻声叹息:“何止是尴尬,简直就是棘手之极”
舒欢微讶:“这话怎么说?”
顾熙然沉吟了一会道:“你不知道,她是别人赎出身来送给老爷的,林氏善妒,见她容貌生得好,怕老爷收了房后专宠她一人,因此人刚送进来,林氏就去老太君那递了话。”
说到这里,他苦笑起来:“现在也不用瞒你了,我和你一样,穿越来的,原主那时恰好重病,林氏便说专程从外头买了个人回来,要替原主冲喜,等着老太君点了头,老爷那边还茫然无觉,人就已经送到原主房里了。”
舒欢微张了口,无语了半晌,这才喃喃道:“好一招瞒天过海,看来这争宠,还得先学三十六记……”
她还真是暗自庆幸,幸好穿成了正妻,没穿成小妾,幸好遇见的人是他,不是别人,否则早就死得尸骨无存了。
想着,她又纳闷:“老爷就没生气?”
顾熙然提壶倒了杯茶,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上回去见老爷时的情形,你在旁也瞧见了,情意是说不上,但总比对旁人要多了两分关注,要不我怎么说她棘手呢简直不知道怎么安置好,只能看看说再了。”
两人言语里,对顾达等人仍未称名道姓,毕竟平时说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
舒欢头痛的理着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忽然皱起了眉:“不对啊”
顾熙然正在喝茶,闻言撂下了茶碗,微微笑道:“怎么?”
“原主纳云嫣冲喜时,你不还没穿来么,我想顾家下人也不会随便议论这种事吧?”舒欢盯着他道:“请教二爷,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顾熙然笑笑的斜睨着她道:“我还当你想不起来要问呢”
舒欢郁闷:“你是在说我反应迟钝么?”
顾熙然憋着笑,道声:“不敢”
舒欢佯怒:“快说”
顾熙然没答,只道:“你等等。”
说着他就进了内室,片刻后出来,递给她一只带锁的小匣子:“你看看就知道了。”
舒欢低头看时,发现那匣子上的锁已经坏了,她掀开一看,见里头装的是一叠手写的纸页,没有装订起来,而且纸张的材质大小都不一样,倒像是随手摸着什么纸,就在上面书写的样子,再看那字,同她最早翻那编年体史书时,翻出来的那张字纸上的字迹一样,明显是出于同一人之笔。
“这是……”
顾熙然替她答了:“原主好像有随手写东西的习惯,有些是诗词,有些就像随记,里头带了不少顾家的事情,我想他是没人可以倾诉,只好将心事发泄在笔下。”
听着有些凄惨,舒欢边翻边道:“你从哪里找出来的?”
顾熙然笑道:“生梅阁正房里的床上有暗格,这只匣子就搁在里头,装了半匣的手稿,另有一些是我翻书时找到的,大概是他写完就随手夹在书页里的。”
……
舒欢无语的看着他,怪道前些日子,他身体不好,不能随意走动时,常常一个人闷在书房里翻书看,闹半天是在找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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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暴力男说,我写的不是字,是奶粉~
望天,我怀疑他是穿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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