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老大显灵了
这个认知浮现在在场每个人的脑海里,尖叫声就快要把耳膜给震破了,事实证明,男人尖叫起来,那杀伤力可不比女人差了多少,伴随其中的还有凳子和木桶打翻的声音,木桶里头冰冷的液体让他们尖叫的力度又拔高了些许。方怡不由有些庆幸,幸亏这房子离村里头远着呢,不然还不吓着人了
柳叔和方怡咧着嘴,无声地捂着肚子,笑地打滚,堂屋里的赵立秋和赵立冬也扭头偷笑,刚刚那蜡烛就是他们抹黑点的,方怡姐这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等笑够了之后,柳叔才继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抢我的家产,为什么要逼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声音要多飘忽有多飘忽,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要多凄凉有多凄凉,要多恨有多恨
在密闭的环境里,用了特质的类似扩音器这样的东西,柳叔的这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耳边低喃,瞧见时候差不多了,方怡摸到墙边,把昨晚就设置好的绳子一拉,一道白影立刻从对面房间里飘出来,迅速地滑到方怡这间屋子里。
堂屋那群人都快要疯了,这回是真要疯了,很快,一股骚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是谁吓尿了裤子赵家老大上一回显灵的时候还是在去年年初,那会儿也只是在院子里吓了一吓,并没有这样显灵,如今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让人怎么不害怕,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老爷子也软了,跌在地上半天都动不了一下,那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血色,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让看戏的白城山不由担忧会不会闹太过,把这老爷子给吓死过去,要真这样可就麻烦了。
然而,白城山到底还是小瞧了赵老爷子的韧劲儿,他在僵了好一会儿之后,猛地梗着脖子怒吼:“我是你老子你的家产全都该是我的”
“爹,当年你对我娘做了,你还记得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把赵老爷子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力量给砸飞了,甚至连他那坚硬如石的心都给砸开了,这么多年来刻意遗忘的记忆从尘封的角落里被翻了出来,当年那一幕幕,怎么会忘记那个女人临终时的眼神,赵老爷子一辈子都忘不了所以他才会恨长子,谁让他随了他的娘,长了跟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里正父子两也被吓得不轻,不过赵立夏一早就陪在他们身边,低声说了句:“别怕,我爹娘只是来找他们的。”多多少少安慰了他们的一番惊吓。
听了赵立夏的话,里正暗自一想,自问这几年来对赵立夏一家子并没有什么亏欠,反而帮衬了不少,以赵家老大的性子,确实是不会怪他的,最初的惊吓过后,他也就渐渐放松下来,那头白城山不也是一副无惧的样子吗
静下心来的里正也有心思去听“赵家老大”显灵的话了,这一听之下,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当年赵老爷子当真对他那重病在床的婆娘动了手脚赵老爷子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狠心,莫不是因为心虚那婆娘走的时候赵家老大已经有七八岁了,这年纪也差不多该是懂事的时候,会知道赵老爷子在做什么也不稀奇。
眼看着赵老爷子终于也晕过去了,这事儿也差不多该收尾了,方怡走到后边儿的窗户边,压低了声音喊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门窗都给关上了。”
外头的刘三娘听到声音,立刻打发了方辰去前院儿通知王家兄弟,她自个儿则搬开挡着窗户的旧衣服,也跟着道:“哎呀这是咋地了哎呀,可真邪门儿啊”
很快,堵在门窗上的东西都被拿开了,王家兄弟飞奔到后院儿,把东西全部都丢进马车里,然后从后门溜出去,往地里的方向去了。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亮堂,赵立秋和赵立冬第一时间吹灭了蜡烛,收到袖子里藏好。老赵家的五个人晕倒了两个,吓尿了一个,还有两个坐在地上不住的发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最先出声的是白城山,他走到赵老爷子身边,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发觉有气儿,暗自松了口气,扭头道:“来帮我把老爷子扶到炕上去躺着,等会儿再去请个大夫过来瞧瞧。”
这话惊醒了正发呆的某人,赵家老三尖叫道:“不要去炕上我要回家,回家去”
里正连忙上前去帮忙,扭头叫住赵立年:“立年,快去村里,再叫些人过来,就说是我叫的。”
赵立年应了声,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剩下的几个也连忙上前,好歹也要先把他们从地上扶起来。
方怡瞧见这情形,突然生出些许后怕来,扭头问柳叔:“不会出什么事吧”
柳叔斜眼瞅她:“现在知道怕了”
方怡抿了抿唇角:“我哪里知道他们这么不经吓,去年才吓了他们一回的,那赵老爷子还叫嚣着说不怕的。”
柳叔道:“回头等请了大夫来再看吧,回头记得把东西都处理了。”
“等他们走了我就拆。”
里正的话大家伙儿还是要听的,一路遇上赵立年的人都连忙赶到了赵家,一瞧见这情形,心里头咯噔一声,这是个什么情况之前不还好好的,说要来算账,算好帐了就过继的吗怎么转眼的功夫,就都给弄成这样了,瞧着似乎是吓的
很快,赵家老大显灵把老赵家的吓晕了好几个的事儿就在村里头传开了,传的绘声绘色,就仿佛自己亲眼见到了一般,有不少人还专门跑去里正屋里的和杨婶儿家里头的打听,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儿。对于老赵家,村里的人是真的没几个喜欢的,就连他们自个儿的亲戚也不待见他们,这会儿听到他们为了上门去跟赵立夏算账被赵家老大显灵,幸灾乐祸地占了大多数。
白城山帮忙把老赵家的一群人送回家之后,立刻就坐上马车去城里头请了大夫过来,大夫一一看过之后,给昏迷了的赵老爷子和赵家二婶儿施了针灸,待他们悠悠转醒,又查看了一番,这才确诊,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好生休养就好,若是需要的话,他可以再开几幅安神定心的药。
听了大夫的话,所有人这才定下心来,方怡决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因为担心出什么变故,白城山把大夫送回城之后,他也回到了村里。吃过晚饭,听到方怡说后续计划的时候,颇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方怡一早就跟他说了这事儿,他一定会阻止,装鬼吓人这种事到底还是太凶险了,对方都一大把年纪了,万一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可怎么是好。可是到了这会儿,得知老赵家的那些人都没什么事儿,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这会儿听到方怡还想要继续,而那头柳叔连同孩子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真是有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点头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赵家村儿里几户人家几乎同时尖叫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可是一路传出了好远,不少人家都给惊动了,大家纷纷出门一看,顿时一阵发憷,只见那几个屋子的门外,有不少灰扑扑的脚印,这还不算要紧,要紧的是那脚印就在屋子外绕了一圈儿,再远就没有了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除此以外,还有那院门,门上是两个血淋淋的手掌印,那掌印的中间手掌的地方,还条明显的横线,上头并没有血迹,看上去就跟断掌一样
再然后,大家伙儿发现,有血掌印和灰脚印的那几户人家,都是住着族里主事儿的老人这还用多说吗这明显就是赵家老大在显灵啊
整个赵家村儿都震动了,连同附近那十里八乡也都知道了这事儿,一时间,各种议论声起,纷纷指责赵家村儿欺负一群孤儿,要不得啊连带着当年的事儿也被翻出来了,人在做,天在看,赵老爷子当年干的那些个狠心的事儿,赵家老大可都看着呢这不,死了都要来跟他算账报应啊这是
话题中心的老赵家一屋子人,自从那天过后就再也没出过门了,也出不了门,每天一闭上眼就做噩梦,身上的肉成堆的往下掉,赵老爷子又惊又吓,更是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这回是真的病倒了。另外病倒的还有族长,年纪越大的人就越信这些,老族长顺风顺水说一不二了这么些年,结果临了居然出了赵立夏这样的事儿,一口气难平,想要给他些苦头吃,结果却反倒被威吓了一通,当即就卧床了。一时间,屋里头乱成一团,连秋收都顾不上了。
至于赵立夏的家里,则就清净多了,照样该干嘛干嘛,忙秋收的忙秋收,忙种菜的忙种菜,忙上山打猎的忙上山打猎,日子过的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再也没人来提要算清楚账目的话了,也没人来提要他们搬出去的话了。方怡再一次体会到,跟不讲理的人果然是不用讲理的。
白城山倒是没闲着,趁着这风头还没过,他连番在里正和几位主事儿的老人家里走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后还主动提出这剩下的十亩良田就折成现银八十两,再凑个整数一百两给赵老爷子,毕竟他是赵立夏的亲爷爷,是赵家老大的亲爹,这一百两他拿得。
到这份上,谁还会说不呢,谁还敢说不呢况且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们不地道,赵老爷子可是在赵家老大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半卖半送出去了,那时候赵家老大就该是白家的人了这些年他挣下的家产自然也该归白家,赵老爷子那是一分都分不到的,如今他们肯主动拿出一百两给他,已经是难得的孝顺了。
于是,这过继出户的事儿就这么办下了,至于出户后赵立夏并没有去白家,而是继续留在了赵家村儿,且自立了门户的事儿,也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十里八乡的人觉得,在被赵家村儿这么苛责对待了之后,赵立夏他们还没有抛弃赵姓,已经是很难得了。外头的人都这么说,赵家村儿的人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傻乎乎的去说赵立夏的不是,自然也是跟着夸他们孝顺懂事。
看着手里簇新的家谱,赵立夏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终于脱离了老赵家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过来指手画脚,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过来抢他家的家产,这样的日子真心的舒坦
白城山笑着拍了他一下:“是不是觉得轻松了你现在可是真正的一家之主了,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赵立夏道:“我知道,我会好好撑起这个家的”
柳叔在一旁笑道:“这一家之主可不能没有一家之母啊。”
本是调笑的话,赵立夏却听了真,当即很严肃地点点头:“方怡的孝期已经过了,是时候商量成亲的事了。”
正在后头跟刘三娘一道腌渍泡菜的方怡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抬起手背揉了揉鼻尖,纳闷地抬头看了下天,这天气也不是很冷啊,难道感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好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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