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那天和郁南城通完电话之后就匆匆收拾东西准备回国,期间偏偏遇上原本已经洽谈成功的案子出了一些纰漏,无奈他只能留下来处理,将一应资料传真给了周岚。
周岚将所有资料整理了一遍,周末的时候顺着导航一路驱车到了西城区紫峰山的庄园,从庄园入口坐上游览车,十多分钟后在一片广场上停了下来。
不远处顾安和郁一一正在打网球,两人累到气喘吁吁,浑身散发着十多岁少女的青春活力,看得周岚耳根冒火。
他轻轻咳嗽一声,冲着正坐在观战席上的郁南城拼命招手。
郁南城今天难得穿了一身休闲运动装,显出几分与以往不同的温和气质,看到周岚之后他指了指一旁的游览车,顺势起身朝着相应方向走了过去。
“妈咪你不能偏心哦。”
身后舒欢和碗碗正一人抱着盛安然的一条大腿往她身上爬,俨然把她当成了游乐园的儿童滑梯。
他回过头一脸严肃地提醒,
“不准欺负我老婆。”
之后看着碗碗“哧溜”一声从盛安然身上滑下来,十分警惕地躲到了舒欢身后,他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游览车朝着庄园深处一片茶园的方向前进,一路上秋风起劲,空气中飘荡着独属于大自然的清香,周岚沿路过来,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哑然到现在的近乎扭曲。
“郁总,您什么时候把紫峰山买下来了?”
“……”
郁南城正无语时,游览车恰好停下来,他丢给对方一个自我体会的眼神之后便下了车。
茶园中央建了一座凉亭,郁南城和周方在凉亭内坐下来,两人脸上都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这是周方哥给我传过来的资料,五年前他查到了一条重要线索,盛青山当年是死于严重的肝脏衰竭,医学上无法明确判断死因是人为还是自然死亡,这可以推断即便是人为,那也只能是长期微量的毒素积累导致的这种情况。”
郁南城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他的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清冷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桌面,示意周岚继续说下去。
周岚清了清嗓子,
“后来周方哥查到了一种药剂,这种药剂长期服用三到五年就可以造成和盛青山一样的死因,而且医学上无法做出判断,但这种药在本国是违禁品,只能通过国外地下渠道购买,偏偏于素心在盛青山过世的前三年一直在定期购买这种药。”
周岚说着,将其中一份影印资料摆到了郁南城面前。
“这就是于素心的个人交易记录,每半年一次,三年来她一共购买了五次。”
郁南城身体微微前倾,将那一张薄薄的纸拿在手里却不由觉得沉重,简单的五次交易记录是不足以控告于素心谋杀的,他的身体重新靠了回去。
“还有什么?”
周岚略有迟疑,观察着郁南城的脸色,
“其他的线索,因为当时您没让继续查下去,周方哥也就——”
倏然抬起的目光透着凌冽的寒气,郁南城的内心微微一颤,眼底那一抹怒意很快又收了回去,五年前的一切的确是自己的指示,虽然以他现在的心态已经不大明白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岚见状赶紧补充:“不过这几天我们跟踪于素心也有一些收获,她最近和一个叫做吴友仁的律师走得很近。”
“律师?”
郁南城不由得思忖。
“是的,我调查过这个律师,他和于素心是同乡,年轻的时候两个人还好过一段时间,盛青山去世之后这几年,他们也一直保持联系,尤其近段时间来往相当密切。”
郁南城听着,一抹阴寒之色逐渐浮上眼底,周岚稍作停顿,
“昨天他们在咖啡馆约见了当年盛青山的保险委托人,我们事后从那个委托人口中没有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我想这件事和盛青山的那笔保险金有关系。昨天我趁着吴友仁去洗手间的时候往他包里装了窃听器,具体什么情况应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周岚说着,将几张照片放到了郁南城面前,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两眼,起身的时候顺势将照片撕成碎片,又重重地摔回了桌子上。
“查下去。”
“是。”
周岚微微敛眸,跟着郁南城的脚步走出了凉亭。
从茶园回来,郁南城已经收起了一脸的严肃。高湛和谈书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现在两个人代替了顾安和郁一一,正在场上热血厮杀。
郁南城刚走近,突然感觉腿上一沉,低头一张黝黑的脸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你干什么?”
他表情冷冷的,伸腿往前迈一步,小家伙就跟着挪一步,实在没辙了只能将他抱起来,一边朝着露天的餐桌走去一边不由得警告,
“你抱错大腿了,只有你盛阿姨喜欢外面捡来的小孩。”
说着,他将碗碗放到了餐桌旁,小家伙似乎没有听懂他的话,坐下之后发了会儿呆,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盛安然给他买的电子画本认真画起画来。
顾安组织的午餐是露天烧烤,等佣人在支起的烧烤架上摆上大肉时,那诱人的香味很快将人群吸引到了一起。
舒欢和高小宝刚从人工沙滩上回来就被谈书静提溜着去洗手了,碗碗收起了他的画板,缩在角落一边吃着肉串一边眼珠子随着舒欢的身影上下乱蹿,在不小心瞥到一旁的高湛之后,那眼中的羡慕瞬间化为了一抹警惕。
郁南城坐在碗碗身边,下意识往他碗里多加了几块肉。
饭桌上高湛朝着碗碗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嗓音问:“这就是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小孩?”
盛安然点点头。
“不是说他有狂躁症,还有轻微的自残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如今的碗碗和刚从医院接回来时已经完全是两种状态,现在他已经不再只靠着纹身图案来认人,也能和大部分人亲近。
“顾叔从国外请了专业的儿童心理咨询师过来,碗碗的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一旁的顾安补充,碗碗从医院出来以后都是顾安在照顾,后来她去了学校也隔三差五的找机会回来,现在碗碗最依赖的也是她。
说到这里,顾安抬头看了一眼高湛,神色明显不愉,
“就因为这样所以您才让欢欢和小宝去沙滩堆沙堡,单独丢下碗碗的吧?”
“咳咳咳咳——吃菜吃菜。”
顾安毫不犹豫的拆穿差点让高湛咳出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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