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叶天不肯承认,廖昊德沉寂了下来,又走了数十米远之后,突然说道:“叶天,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在村头六百步处,找到了什么吗?”
叶天一直在猜想着这件事,听到廖昊德的话后,脱口问道:“找到了什么?”
“哈哈,还不肯承认那话是你说的?”
廖昊德闻言大声笑了起来,不过想想自己五六十岁的人了,要和一毛孩子动心眼,他也是老脸微红。
“那有怎么样?小孩子说话,原本就当不得真的……”叶天撇了撇嘴,耍无赖那也是小孩的专利。
“哎,你这小家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廖昊德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听小龙传了你的话后,回家找老人询问了一下,村头六百步处,原本是我廖姓祖坟所在的地方。
不过当年我母亲死后没有立碑,坟头也早就被平掉了,即使知道母亲葬在那里,我也找不到具体的位置,这不就来求你这小神仙帮忙了吗?”
从集市上回去以后,廖昊德就专门请了村子里的几位长者,和他一起前往村头查看,一位老人当场就记了起来,这长块满了玉米的土地,就是当年廖家祖坟所在。
由于廖家嫡系的人都已经不在国内了,旁支的亲戚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也不敢来这里烧纸上坟,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慢慢被人遗忘掉了。
找到了自家祖坟,廖昊德激动了一阵,不过随之又苦恼了起来,仅仅知道这些,还是不够的,要知道,这里埋葬了廖家十几代的祖先,甚至包括廖昊德的爷爷。
没有母亲确切的下葬地点,廖昊德是不敢贸然挖掘的,这为了父母合葬,万一要是将祖宗的尸骨给挖出来,那就连他死去的老爹,也没法想祖宗交代了。
所以围着那块地转悠了两天之后,廖昊德终于又想到了叶天,那个小家伙既然能知晓自己回国的目地,又给指出了祖坟所在,那么找到母亲的棺木,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左右思量了一番之后,廖昊德找来了郭小龙,只是郭小龙也不知道叶天住在哪里,这才有了前面让统战部的同志找到于浩然来叶天家里的事情。
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后,叶天歪了歪小脑袋想了一下,说道:“廖爷爷,我从您面相上,也就只能看出那么多东西,您要是还找不到,我也没有办法了……”
“这……你单从我面相上就能得出我的来意,现在连家母的名字和八字都不问,就说找不到家母的坟墓,小家伙,你又说谎了……”
廖昊德可没那么好忽悠,也没有因为叶天年龄小而不以为然,这世上奇人异事多了去了,而且叶天已经展现出了他神奇的地方。
“廖爷爷,我昨天伤了元气,真的没办法帮您了……”
叶天摇了摇头,见到廖昊德这次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后,偷偷笑了下,接着说道:“我没法帮您,不过我师父可以啊,他是当代麻衣一脉的嫡系传人,风水堪舆占卜相术,在国内无人能出其右的……”
“真的?”廖昊德精神一振,小的都那么厉害,老的还用问吗。
“那当然,我师父都一百多岁了……”
“走,咱们走快点,让我去拜访下老神仙……”虽然对叶天所说的一百多岁有些不以为然,但廖昊德还是加快了脚步,心中充满了期待。
夏季的茅山鲜花遍地,树木枝繁叶茂,景色很是迷人,几个小孩子走走停停,原本半个小时的山路,一直到中午,才赶到了半山腰的道观处。
而须发皆白,肤色犹如年轻人一般的老道,也的确没让廖昊德失望,虽然尚未深谈,不过单是看这外表卖相,那绝对像是一位有道高人。
“臭小子,病还没全好你乱跑什么?把手伸过来……”
老道对叶天突然跑来,也感觉有些意外,虽然见徒弟气色不错,还是给叶天把了一下脉,感觉脉相平稳跳动有力,这才放下心来。
“师父,是这位廖爷爷要找您,他可是从美国回来的啊,说是要给咱们这道观捐一笔善款……”
叶天的话说得廖昊德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反驳,如果面前的这位老道真能帮助自己完成父亲的心愿,那捐个万儿八千的,对于他现在的身家而言,并不算什么。
“久闻老神仙大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还望莫怪……”漂亮话廖昊德当然会说,不过是否捐善款,就要看对方有没有本事拿了。
在和老道见了礼之后,廖昊德对自己表侄说道:“封况,你们几个去那边玩,叶天小朋友先留下来……”
这会的小孩子还是很听大人话的,听到廖昊德的话后,都跟着那个叫封况的年轻人,看那些匠人们修复道观去了。
“师父,您这几个大箱子装的是什么呀?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叶天发现老道身旁放着三个漆红大木箱,每个都有半米多高,只是上面的颜色微微有些黯淡,很多地方漆色脱落,应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不过叶天好奇也就好奇在这里,这道观又不大,前前后后早被他摸了个遍,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几口箱子啊。
“你小子每天都睡在上面,还说没见过?”
老道闻言笑了起来,他把这几口箱子靠墙摆在一起,外面砌了一层砖,这才将箱子里的物件都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如果不是此次道观要大修,他还不见得会拿出来呢。
“这都什么东西啊?”
叶天伸手将一个箱子掀了起来,看到里面的物件后,不由楞了一下,“师父,您放这一卷卷的纸在里面干嘛啊?”
叶天打开的这个箱子,在四角都有一个小布袋,里面缝着干石灰,那是用来防潮的,在箱子中间,则是长短不一、卷在一起的卷轴。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卷轴,将其摊开之后,叶天顿时叫出了声:“这……这是幅画啊……”
这幅画的尺寸并不大,长在四十公分左右,宽只有三十共公分,一尺多点的条幅上,只有一只螃蟹两只虾,看似粗略几笔,却将这螃蟹和虾画的栩栩如生,异常的传神。
在这幅画的左下角处,还有一行篆书,写着“赠善元老弟”这么几个字,虽然只有寥寥数字,但笔画纵横,简洁老辣,内实外展,结体自然,雄伟浑厚却又不失灵动,一如画中之螃蟹,颇显笔墨功力。
这个小条幅的落款处则是写着“白石作于民九年”,下面还有一个鲜红的印章,刻着“白石翁”三个小篆。
“师父,这白石是谁啊?画的真好……”
叶天看得有些入迷,他对鱼虾可是熟悉的很,这画儿简直就像是照片一样,将螃蟹和虾的神韵完全展现了出来,就像是看到了实物一般。
听到叶天的话后,老道伸头望画上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说道:“齐白石?就是一个落魄画画的,这家伙不地道,老道给他算了一卦,这老小子不肯付卦金,就拿了几幅破画抵押了……”
虽然嘴里将齐白石说的一文不值,但老道的神色却是有几分得意,齐白石留下来的画确实不少,但是署名给本人而本人依然在世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只不过很显然,老道这番是表错情了,叶天压根不知道齐白石是谁,听到他的话后,就随手将画卷了起来,往箱子里一仍,顺手从底下抄出一个折叠成四方形的灰布来。
“铁口直断,一卦千金?!张大千书?哈哈,师父,您把当年行走江湖的行头还留着啊?”
叶天将这块布一展开,却是一长约一米二,宽约六十公分的的布幔,上面也是写着几个字,不过叶天一看到这字,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是看相摸骨还是算命测字,行走江湖总是要有个行头的,这种用木棍支撑起来拿在手里的布幔,叫做算命幡,也有人称之为“平金”,是早年走街串户的算命先生们必不可少的行头。
前几天叶天在集市上见到的那个摆摊算命的,在其摊位前也是有着这么一个行头,上面写的是麻衣神算,和这物件就是起到同样的作用,只是上面的字没有这个写的好罢了。
“臭小子,你懂个屁,这玩意你拿出去,马上就能在县城里换套房子,气死老道我了……”
听到叶天的话,再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老道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自己煞费苦心保存下来的东西,在徒弟眼里居然一文不值?
“切,师父,你蒙谁呢,毛笔字我也会写,不见得比这几个字差……”
叶天闻言撇了撇嘴,县城一套房子要上千块钱呢,拿这么一个裹脚布去换?傻子才干这种事情呢。
“老……老先生,您……您这幅字,是……是张大千写的?”
叶天话声未落,他手里的那布幔,就被身边的廖昊德一把抢了过去,拿在手里仔细查看了起来。
廖昊德的父亲是文人出身,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齐白石和张大千这两位近代名人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
刚才见到齐白石的画,廖昊德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再见到张大千的字,却是连自个儿来找老道的初衷都给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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