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其修隔天才发现客厅的新柜子。
“就是装这个砸了手?”
闻蔓在他旁边吃着生煎包,虾肉又鲜有嫩,她只随意瞄了眼柜子,点头说嗯,而捏着包子的手,已经看不出什么受伤的痕迹。
她本身伤口愈合能力就强。小时候和班上的一个胖子是死对头,动不动就要飞毛腿,推搡间磕到碰到在所难免。那时候小,没有留疤会难看的意识,好在上天待她不薄,受过的小伤基本就没有留下过什么印记。傅其修不止一次夸过她皮肤好,她每次听到都有些心虚,只说保养,不敢露富,生怕老天爷发现了,收走这好处。她有时候是挺迷信的。
“装好了为什么不放东西?”
“没东西放,你又不让我搬。”
傅其修捕捉到她眼里的哀怨,说道:“那边的东西就先放着吧,来回搬也折腾,这边买新的就好了。”
闻蔓这时才把注意力从生煎包上移开,她稀奇地看他,却佯装不在意地说:“随便你。”
白天傅其修还得回公司,闻蔓回房补眠,醒来接到王知敏电话,问她相亲结果如何。
闻蔓没有提傅其修的事。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就像是电影的进度条拉到一半,络突然卡了,不上不下的,说不清。
她说:“人挺好的,但是不适合。”
王知敏也不是非得逼她找对象,只是怕她忘不掉傅其修,像自己一样在一棵树上吊死了,“哦,这个不行就下一个。”
“妈,别安排了,我不喜欢。”
“怎么了呢?”
“工作挺忙的。”
王知敏就懂了。
工作是个万能的借口,忙碌起来很多口头约定都只能往后推迟。傅其修说要寻个周末出去走走,闻蔓从开始就没把它安排进近日行程里,所以当他周五晚上问她有没有要收拾的行李的时候,她被问住了。
“这么快?”
“嗯。”
“那我们去干吗?”
“喂鸭子。”
“……”
说是喂鸭子,就真是喂鸭子。
闻蔓头顶宽沿草编帽,面朝一群鸭,她坐在长椅上,幽幽地说:“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这边清净。”
当然清净,这村落还没有开发完善,来的游客很少,还保留着原生不需雕琢的美。他们到时是中午,吃过了农家饭,出来沿着海边走,此前正好下过雨,风景怡人,天气一点也不闷热。等消食完,睡过午觉,步行去客栈后头买袋面包,往湖前一坐,就有一群鸭子循着味游来,有的胆大,还上了岸,一点也不怕生。
闻蔓在这儿待了几个小时,内心确实得到了某种叫她安宁的归属感。因为这里让她想起了从前的南夏。
“你都怎么发现这些地方的?”
“朋友。”傅其修手臂搭在她身后,手指偶尔会触碰到她缠绕在发丝中的丝带,他说,“太阳快下山了。”
闻蔓戴了隐形眼镜,她远眺山头摇摇欲坠的咸鸭蛋,说:“我们明天也过来看日落吧。”
傅其修说好。
闻蔓抿唇,有点不习惯这样悠闲安逸的他,因为就算是在北溯,在南夏,在椿榕,但凡是超过一天的休息时间,他都会见缝插针地处理公事。
“你这次来有带工作么?”她问。
“说过要陪你。”
“可你之前陪我不也没有耽误过工作?”
傅其修察觉到她的话外音,“想说什么?”
闻蔓努努嘴,没明说。她就是觉得这人最近温柔得不太正常,都不像他了。先前在一起时他可忙,而且是毫不掩饰的忙,进入正事时的状态,便是她也不敢打扰。现在她暂时还没重回他的五指山,他这般慢慢悠悠,做什么都特别好说话,像极了放长线钓大鱼的渔翁,颇有心机,让她不安。
漫长的沉默叫傅其修心中叹气。
诚然,这段时间他在反省自己,但也因为多有留意闻蔓的心情,发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有,她也有。
周围这会儿也没什么人,正是推心置腹的好时机。
于是他道:“蔓蔓,你不能总是让我猜。”
闻蔓闻言,身子往后退了退,借着夕阳余晖看他,眼里有些戒备。
他不受影响,语调平和:“你常说你看不透我,因为我惯会掩藏情绪。其实你不必把我想得太复杂,除非原则性问题,我不会真的跟你置气。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神通广大,有些事情,还得你来告诉我,我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拿烛光晚餐那天来说,若非她抱着分手的想法指控对他们这段恋情的不满,他压根就想不到她在这中间原来过得有这么憋屈。
“中午吃饭,你因为我忘记牵着你差点滑倒,午睡的时候生闷气,我开始还以为是你觉得饭菜不合口味,直到路过那个地方你停下来看我,我才猜到你生气的原因。”
这次不说,下次也不说,下下次还不说,等雪球越滚越大,撞到躲不开的石块,就又到了崩塌的时刻。
“我只是……”
“是不是我现在不提,你又该翻篇了,先忍再说?”
“……”
她神情恍惚,傅其修揉揉她的脑袋,“我不是怪你。我只希望你知道,你要及时表达自己的不满,我才能及时解决。如果再像上次一样,判了我死刑才告诉我到底犯了什么罪,我会很自责。”
闻蔓嗫嚅着嘴唇,想反驳,却像失了声。
实际上,不光是傅其修这么说,关茜也形容过她的“忍者”性格。往好听的说是她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不想散播负能量。反言之,就是拧巴,当糟糕的情绪积压到一定程度,爆发即是告别。
夕阳西沉,天色没有完全变黑,云层泛起紫蓝色的重彩,一丝一缕地染了半边天。
傅其修继续道:“你说过的问题,我都会重视,之前犯过的错我不会再犯,该解决的事情我也会尽力去解决。但如果后面又有新的问题呢?你还是要选择闷在心里不说吗?”
他已经吃过闷头做事反而搞砸的教训,自是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地方摔第二次跤。
同样的,闻蔓也应该要正视这个问题——如果他们还想继续走下去。
“蔓蔓,感情需要双方经营,你一直沉默,我也会累的。”他说。
第一百零六章情动
晚上下起暴雨,院落积水,水流渗进屋里,一楼被淹,楼下传来老板在招呼家里人一起往外扫水的声音。
傅其修醒过来,身边无人,他撑坐起,在窗边的藤椅上找到闻蔓,她骨架小,曲腿坐着,差点没让他发现。
“怎么醒了?”
“下雨太吵了。”闻蔓仰着头看他一会儿,觉得累,示意他去旁边坐下,“我发现你每次出门,睡眠质量都很好。”
“出差的时候,我还是会容易醒。”
“为什么?”
他认真道:“你不在。”
闻蔓赧然,不知道是该说他诚实还是说他花言巧语。他最近经常这样,怪吓人的。
傅其修拉开椅子坐了。今天他们喂完鸭子回来,她看上去有些闷,吃完饭洗完澡便睡了。他知道她在消化自己说的话,并不打扰,就算是现在,也只是陪在一旁,陪她看雨。
屋里一时只有雨打窗户的动静,噼里啪啦,像倒豆子一般,声势浩大。
许久,闻蔓腿有些麻了,她靠近空调,手脚被吹得僵硬,才刚有动作,就被傅其修握了过去。他用手包住她的脚,然后搁在腿上。
明明什么也没说,却让闻蔓心生悸动。
她故作轻松地说:“我觉得你今天下午说的那些话,挺对的。”
傅其修转脸看过来,她又道:“你还是别看着我,一会儿我又该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重新看窗外的雨。
闻蔓继续道:“我从小就这样,有什么都不爱说,既想让人主动发现,又不想让人直接戳穿。小时候和班里一个同学关系不好,经常打架,有一回学校裙陆叁伍思八临久思临组织看电影,他坐我前面,又胖又壮,把我的视线都挡完了。所以我当场就跟他打了起来。动作挺大,闹得老师也知道了,还把外公叫来了学校。”
她现在想想自己也是挺倔,“外公回去问我为什么受欺负也不说。我说因为我第一次说的时候,他没放在心上,以为就是小孩儿之间的小打小闹。所以之后的我都觉得没必要说了,他肯定会认为我不懂事的。这只是件小事,却莫名让我印象深刻,像刻了字在脑子里,偶尔睡不着的时候我还会翻一翻。”
傅其修接话:“所以之后都习惯把事情闷在心里了?”
“不至于,”闻蔓摇头,“这都是积少成多的。后来被我妈接到身边,这种事更是只多不少。我怕我再多抱怨几句,就又该像个皮球似的不知道被踢到哪个旮旯了。”
因此,她宁愿忍,忍到忍无可忍,再由自己来宣布游戏结束。那样她会好受一些。
“不过中午的时候,我并不是怪你没有牵我。我只是太尴尬了,差点当众出糗,穿的还是裙子。”雨声渐大,她凑近他,“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在吃饭的时候,有一个长发美女总是盯着你?”
傅其修完全没注意,“我没那么多精力去看别人。”
闻蔓抱臂哼笑:“她下午的时候又出现了,还换了衣服,所以我才会停下来看你。”
“我以为你伸出手是因为怕摔。”
看,不开口的后果就是他猜了两遍,结果都是错的。
闻蔓说:“我是想告诉她,你有主了。”
毕竟她拧巴,刚来时都不让他碰,的确容易让人误会。
傅其修默了默,问:“我有?”
闻蔓反问:“你没有么?”
这时天边打出一道闪电,照亮了俩人的脸,在黑暗重新来临之前,傅其修轻松地将闻蔓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我有。”他说。
俩人鼻尖顶触,是闻蔓先主动碰了碰他的嘴唇,碰完又碰,就是不深入。
“故意的?”
傅其修强势地扶住她的后脑勺,舌尖舔过她的糯米牙,她不松口,他便去揉她侧腰的痒痒肉。等攻破防守,他勾住她的舌头热吻,俩人都热起来。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热?”
“大概是你总是手脚冰凉。”
闻蔓吃笑,迷迷糊糊地说:“去床上……”说完手下却开始解纽扣,她没穿内衣,硬起的乳头已经在睡衣缎面上顶出形状。
而傅其修的吻也愈来愈下,她抻长脖子,发出呻吟。在奶尖被男人完全吃下时,她扭着臀,伸手去摸他苏醒的巨物。
都硬了。
咚咚咚——
纠缠在一起的俩人皆是一惊。
外面的声音带着急切:“不好意思打扰了。但现在雨势太大,电路被烧,一楼也快被淹了,我们需要确保客人的安全,可以麻烦你们配合移去另一处酒店吗?那边是我弟弟开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闻蔓和傅其修双双抬头看空调,才发现它不知何时停止了运转。
电停了,正好就在他们情动时分。
闻蔓后知后觉地出了汗,她低声抱怨:“做不成了。”
傅其修也不太爽利,和好的第一炮被迫中断,放谁身上谁都会不爽。
他用力揉她的臀,“后面有的是机会补。”
俩人抱在一块,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第一百零七章遭殃
因为下雨,俩人比原计划多待了一天。
走前客栈老板娘给闻蔓的头发编了彩绳。闻蔓第一次尝试这样的造型,没想到还挺合适,为做纪念,老板娘给她和傅其修拍了张合影。
客栈里有面照片墙,相片出来后就被贴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
闻蔓看了看,问傅其修:“你不看镜头,看我干嘛?”照片里的他虽然只露了一边侧脸,但不得不说,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根本就不挑角度。
“想看就看了。”傅其修说。
闻蔓眨巴着眼皮,却说:“像这种留照片在某个地方做纪念的情侣,到了电视里都是要分手的。”
傅其修锁眉,“为什么?”
“等男主陪下任女友、也就是女主过来旧地重游的时候引发矛盾咯。”
闻蔓以为他听了会说什么他们不会分手之类的情话,结果他只是问:“为什么要和下任女友重游和前任去过的地方,是没地方去了么?”
闻蔓愣住,卡壳了两秒才说:“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说是就是。”
然后又问:“你真这么想?”
“……没有。”
傅其修得承认,他有时候是有些不太能懂她的脑回路。
因为是自驾出行,回程路上有傅其修开车,闻蔓安然入睡,中途被一阵颠簸颠醒,她揉眼:“到哪儿了?”
“还要一个小时。”
“要不要换我开?”
“不是说腰痛?”
闻蔓抱着胳膊滑下去,“还不是怪你。”
“我以为你很享受。”
因为前晚不能尽兴,傅其修在昨天都讨了回来。当时他意识清醒,身体却很亢奋,如何都没射,最后是闻蔓不停喊累,跪坐在他身下张开嘴,他才动手射进了她的嘴里。
闻蔓下意识反驳:“你才享受呢!”
他欣然点头,“我是挺享受的。”
闻蔓无语,伸手开了音乐,突然想起裴觉和自己说过的拍卖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