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的视线落在顾凌霄紧闭的双眸上,“我再陪陪他,喂他吃药。”
宗岱拗不过迟宁,只得合上门出去了。
房间归于安静,迟宁给顾凌霄喂好药后,往前探了探身子,又去看顾凌霄手臂上的伤势。
这两天以来,好像只有逐渐愈合的伤口证明顾凌霄还健康地活着。
明明身上每一处经脉都是好好的,可他这徒弟就是不愿意苏醒。
迟宁帮顾凌霄拉好被子,心想,他不知道是哪辈子造了冤孽,上天才给他塞了这么个冤家来。
分明顾凌霄伤人在先,此刻却静静躺在这儿,像是个受害者。
迟宁下决心这次要重罚顾凌霄,若他醒了,就让他去解九泽那帮忙修缮宫殿,顶着太阳,日日搬砖。
还要罚他抄心法一万遍。
再要他把砍断的树全补种上。
“你倒是醒啊……”迟宁轻声叹息,
“醒了我什么也不怪你了。”
第30章亲近一捧雪
春日,花影乱,莺声碎。
十岁的顾凌霄站在树下等师尊出关。
迟宁这次闭关时间长达两年。顾凌霄几乎是刚被带回摇光殿,熟悉了环境,迟宁就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负责教导他的大师兄宗岱说,师尊一直是这样长年累月地闭关,醉心修行,不问俗务。
看到迟宁从石室里出来,腿都站麻了的顾凌霄咧出个漂亮的笑。
仙人走过来摸摸他发顶:“崽崽长高了这么多呀。”
“后山采草药的婆婆也这么说,她说再过几年,我就是大人了。”顾凌霄答。
一晃又两年,顾凌霄无意间听到了师尊和解峰主的对话。
“师弟这几年不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去石室入定,摇光殿里总算有了些烟火气。”
迟宁道:“我那小徒弟长得很快,我多陪陪他。”
解九泽笑说:“你这是像在养儿子。”
在听到这段对话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顾凌霄都觉得自己是无关紧要的。
迟宁收留他,就和收养一只小猫小狗没有区别。
师尊遥远孤高,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直到那时,顾凌霄才知道迟宁为了他做了让步,迟宁的心里是能装下其他人的。
少年人像是圈地盘似的,想让迟宁心里属于他的那份再多点。
于是他努力修炼,每次的进步都能得到迟宁的几句称赞。
顾凌霄那时候想,只要仙人多看他一眼,他便把命都给他了。
偏偏仙人对他嗤之以鼻,弃如敝履。
最终徒弟也没得做。
迟宁活得太出尘了,顾凌霄忍不住想迟宁到底在意什么,有什么能羁绊住他、锁住他。
让迟宁为自己所有。
师徒间微薄的情谊锁不住迟宁,顾凌霄便拿来铁镣铐。
亲近一捧雪,囚禁一弯月。
把迟宁也拉入黢黑的沼泽里去……
登仙殿里。
“你嫌弃我的血脏,嫌我暴戾噬杀,但现在下面不是咂弄地起劲,”顾凌霄攥住迟宁的脚踝,“你虚情假意做了我十载的师尊,何时像现在这般热情过?”
迟宁羞愤至极:“早知你起歹心……我、我当初定不收你为徒……”
顾凌霄哂笑:“歹心是对痛恨之人起的,我对你并无感情,你只配做我豢养的玩物。”
迟宁瓷白的骨节攥住绯红色床幔,摇晃,颠簸,直把那道红绸揉皱了,濡湿了,随着声幼猫似的叫,五指虚软下来,汗涔涔落在床被上。
只剩红帐晃动如波光。
顾凌霄从漫长的梦境里脱身,浑身冷汗。
他许久许久未曾梦过这些。前世和迟宁在簇玉的种种是他回忆里的禁区。
上辈子顾凌霄有意去忘掉迟宁的好,把仇恨无边扩大,这样才能心安
他总把对迟宁的欲望归因于恨,是种最猛烈的报复,最直接的折辱。
顾凌霄起身靠坐在床头,动作间牵动某个部位,他“嘶”地闷哼一声。
下腹处滚烫昂扬。
他竟然起了反应……
摇晃的红帐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顾凌霄想起出现在梦里的那句“我对你并无感情”。
真的毫无感情吗,可年少时就已经心动了。
宗岱进来看到顾凌霄,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顾凌霄起身下床,掩饰下身的异样:“迟宁呢?”
宗岱还能想起顾凌霄眼底猩红的模样,有点怕他再对迟宁做什么:“你再躺会儿,师尊等等就回来了。”
顾凌霄眼神又凶又执拗:“我现在就要见他。”
“师尊在……刑鉴司。”
刑鉴司一间单独隔开的厅房里。
桌上的宗卷堆的老高,看过的放在一边,没看过的放在另一边。两摞宗卷间,迟宁伏在桌面上,睡得安安静静。
迟宁这几天很劳累,晚上照顾顾凌霄,白天办案冲业绩,一点休息的闲暇都没有。
他睡眠浅,听见房门开合的动静,长睫一抖,醒了。
迷蒙地抬头,一看见顾凌霄,迟宁刚睡起泛着水光的眸子在他脸上定住:“你没事啦。”
声音尾调是上扬的,但音色太过沙哑。
“我没事,”顾凌霄走到桌前,“你声音怎么了?”
迟宁今日穿的衣袍领口很高,遮住脖颈,未束的墨发散了几缕在胸前,他顾左右而言其他:“你睡了四天,错过了好多事,萧镜离开,你都没能送他。”
“我问你声音怎么了。”顾凌霄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很有压迫感地盯住迟宁。
“风寒。”迟宁轻声道。
顾凌霄直接抬手去解迟宁领口的衣扣。
“哎。”徒弟手劲太大了,迟宁阻挡不及。
只见玉扣崩落在地上,领口敞开,白皙的皮肉上道道深青色的指痕暴露在外。
顾凌霄每次发狂之后,对当时的发生的事情都记不甚清楚。
现下看了迟宁颈上的淤痕,才依稀想起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
他很懊丧:“抱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也不想这样。”迟宁见衣领虽然损坏但没影响穿着,便跳过这个话题,“既然醒了,呐,卷宗分你一半。”
顾凌霄安分地和迟宁一起办起公来,他心里依然躁动不安。
迟宁坐在他身侧,抬一抬手就能碰到的位置。
他一偏头,就能看见迟宁低着头,背后柔软的发丝半遮半掩,露出后颈莹白如玉的色泽来。
“你之前处理好了许多案子,现在都已经一一登记上。”迟宁放下毛笔,“还只差最后一桩。”
最后一桩案子的卷宗还在书架上放,顾凌霄和迟宁同时起身去找。
“在这儿。”顾凌霄眼尖,抬手在木架上抽出一卷书。
那卷宗的位置恰巧在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