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戴维医生很早起来。
他洗漱、吃过早餐后提前去法兰克福医院要了一身白服对着镜子一颗一颗纽扣仔细系上后,挑选了一条颜色适合的领带,认真系上。
他严谨认真,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回到自己还能上手术的时候。
这些年技术日新月异,戴维医生的手已经跟不上新的技术,只能用他多年丰富的临床经验指导研究新器械。
胸腔镜以及达芬奇机器人的技术了,都有他的影子。
可是戴维医生却知道当年的那个意气风发、敢于单枪匹马迎战全世界的医生还在一线。
时间的魔咒似乎在他身上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点的痕迹。
他的手还很稳,眼睛还是犀利如鹰集一般。
甚至他已经放弃了曾经熟练到了骨子里的外科技术,开始跟随甚至指导技术进步,熟练掌握胸腔镜技术、乃至于介入技术。
这都不算,他打破次元壁,又一次打碎了学术界的共识,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介入手术治疗瓣膜疾病的领域。
很难以想象,每次回想那台手术录播的时候,戴维医生都会莫名激动,以至于血压波动到了临界值。
这一切的难度戴维医生都懂,所以今天他不是用老友重逢的心态,也不是以学习的心态去看手术。
他像是一名朝圣者,像是一名圣徒,要觐见自己的神祗一般。戴维医生心中充满了神圣感,仔细把雪白的白服拉扯平整,一丝不苟。
来到会议室,时间还早。
今年的介入年会忽然改变了地点,法兰克福医院并没有足够容纳这么多人的礼堂,但大家都不在乎,
戴维医生也不在乎。
能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友做那种让人无法理解、无法相信的手术,还有什么是比这更重要的么!
没有,这种事情在全世界都不存在。
戴维医生端端正正站在自己位置上,他不仅仅是学界赫赫有名老前辈、神级专家,还是兰科公司王牌。
不管出于什么角度,戴维医生都占据了最好的位置。
随着时间推移,人渐渐的多了起来。组委会成员前后跑动着安抚所有人,保持秩序。
戴维医生正襟危坐,就像是若干年前他站在手术台上,面对着一台极其复杂的先心病手术似的,全神贯注。
“该死,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举办年会,法兰克福医院的会议室简直太小了!“
“连坐的位置都没有,真是难以相信。这是召开学会么?这个该死的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想再来。“
“我听说临时换了会场,就是因为黄医生要参加世界心胸外科比赛的评审才来法兰克福的。”
几名站在身边的医生交头接耳的说着,戴维医生冷峻的看着空荡荡讲台。
四周都是闹哄哄的声音,没有座位,人和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热闹的根本不像是严谨的学会。
“真是太过分了,就因为要迁就一名外科医生,就把我们像是羊群一样装进这么小的一个会议室里!“
“你没看见黄医生最近做的手术视频?”有人疑惑的问道。
“没有,什么手术?“
“我的神,你的消息竟然闭塞到了这种地步!“一名医生诧异的挥舞着手臂,差点打到身边的戴维医生。
“介入治疗的二尖瓣狭窄并主动脉狭窄。“
“见鬼,你是不是昨天晚上的威士忌喝的太多了,现在还在说胡话。介入治疗瓣膜疾病?我没听错吧。"
“当然没听错,要不然组委会为什么会临时决定改变举办地点,来到法兰克福这个鬼地方。“
“你看前面做的是戴维医生,你知道吧。“
“他不是外科医生么,怎么也来了。“
“你懂什么,戴维医生是兰科公司研究部的高层专家,特意来观摩今天的手术。”
戴维医生默默的听着其他医生之间的谈话,并没有和他们交流的想法。
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即将开始的学会上。
很快,组委会的人开始说话,按照流程,致开幕词并且邀请一名世界知名的心脏介入科的医生演讲。
和往年不同的是作为开场演讲嘉宾的专家演讲内容出奇的少,他似乎心不在焉的用极快的速度把心脏介入手术的未来前瞻说了一遍,便匆匆下台。
之后的专家们也极有默契的用尽量短暂的发言缩短会议進程,很快就到了所有人都期待的那一幕。
戴维医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屏幕,可是他遍寻不到那位答應要做手術的黄医生的身影。
法兰克福医院的另外一间会议室。
这里是世界心胸外科比赛评审的固定房间,每年大家都是在这里看了所有的手术录像然后举手投票。
去年黄老去了一线,没来参加会议。今年,他坐在长型會议桌的一侧,默默的看着播放的手术。
是一名巴西的专家选送的手术录像,开胸换瓣手术做的相当标准,宛如教科书一般。
尤其是缝合生物瓣的手法,很明显他有了崭新的改进,让手术变得更加合理。
看完手术关键节点后,黄老并没有吝惜自己的掌声,给与后辈足够的鼓励。那名参加比赛的医生站起来微微躬身,向评委们致敬。
一台手术、两台手术虽然去除掉了很多重复的环节,但手术的播放也占用了很长时间。
大和田深也并没有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那些手术上,他始终关注着黄老和坐在他身后的周从文的表情。
要看周从文的手术了,大和田深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说从前的学术争斗是战争的话,那么今天大和田深也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一次超出自己实力上限的挑战。
虽然超出了实力上限,可是大和田深也却坚持要挑战。
黄医生准备用心脏介入的手术术式参加外科比赛,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
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又一台手术结束,这是倒数第二个选送的手术录像,黄老看完后鼓掌,随即咳嗽了一声。
“诸位。”黄老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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