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之前那一耳光的疼痛,少妇眼中的恐惧之色更甚,扭脸向老公求救,连飞章却只回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然后便把头转到了一边,倒是她儿子依然瞪着眼珠子看她。
“你还有五秒钟的时间做选择,”萧晋收起手帕,看着腕表再次开口,“五秒钟后如果没有结果,那我就当你默认希望由人代劳了。”
少妇绝望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抬头红着眼睛怒道:“你说我是仗势欺人,那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说到底,不过就是你背景势力比我们强大罢了,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
萧晋笑了:“所以,你还是不认为你做错了什么,仅仅只是踢到了铁板而已?怪不得一个聪明的孩子会被你们给教育成这副样子。是的,你说的没错,就我个人而言,确实是在倚势凌人,如果我像你男人一样只是个外地来的小老板,那肯定不会有底气这么对待你们,顶多再找机会想办法偷偷的弄死你们罢了。
因此,庆幸我可以倚势凌人吧!这样至少你的儿子还可以舒舒服服的活下去,或许经过今天的教训之后,会变成一个懂事的好孩子也说不定。
另外,我之所以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你,是因为我的孩子在我来之前特地告诉我,她原谅你们了。真的,她就是这么说的!你看,我的孩子今年才十三岁,却比你们一家三口加起来都懂事,让我这个监护人都感到与有荣焉。孩子给了我足够的底气,我凭什么就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少妇无言以对,视线不自觉的就落在了面前的匕首上。
“时间已经过了,你做好选择了吗?”
少妇又下意识的去看连飞章,可这一次却连一个怜悯的眼神都没有得到——连飞章始终都没有把头转回来。
她眼中再次落下了泪水,表情凄楚而绝望,不知道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想起了男人以往的柔情蜜意。她握住刀柄,颤抖着慢慢放在脸上。锋利的刀刃冰凉,激得她本能打了个冷颤。
萧晋蹲下身,直视着那男孩儿的双眼,声音仿佛带着冰碴子一般的说:“瞪大眼看仔细了,你母亲马上要流出的鲜血,就是你不尊重别人的后果。因为你年纪还小,还不懂事,所以受到惩罚的是她,将来如果你还不明白‘不是你的东西你不能抢’这句话的意思,有你爷爷在,或许一次两次没关系,但总有一次会像今天这样,碰上一个完全不在乎你家权力的人。到那时,你必定会流更多的血,得到的疼痛也会是你母亲的数倍甚至几十倍!
记住今天发生的事情吧,记到心里,永远都不要忘!”
不知道是联想到了未来刀子割在自己脸上的画面,还是单纯被萧晋给吓到了,男孩儿身体止不住的打摆子,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但眼睛依然睁的大大的。
感受到儿子的恐惧,少妇脸上终于浮现出清晰的悔意。她咬住牙,闭上眼,握刀的手越来越用力,娇嫩的皮肤也被刀锋压出了一道凹痕。
就在这时,几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当先一人双手合十,朗声道:“萧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声音不是很大,却仿佛晨钟一般响在所有人的心里,小戟神色一变,第一时间挡在萧晋身前,如临大敌。而那少妇却猛地睁开了眼,迸射出希望的光芒,连飞章更是已经惊喜的开口:“慧远大师,请……”
他后面本来想说“请救救我们”,但发现进来的有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生意对象,碍于面子,一时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通过暧昧的眼神来表达。
“哎呀!没想到把慧远大师都给惊动了,小子深感惶恐,还请大师看在咱们是老相识的份儿上,不要告诉我奶奶啊!”
萧晋亲热的走了上去,满脸都是不好意思,可不知是不是故意,他站起身时,膝盖恰好在那少妇的手肘上撞了一下。
匕首还搁在少妇的脸上,他这么一撞,少妇手臂不自觉的往前一送,脸蛋儿登时就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了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啊!”少妇丢掉匕首捂着脸尖叫,萧晋回头一瞅,就咋舌道:“普通人还是不要轻易接触利器的好,伤人伤己!小戟,还不赶紧把你的刀子收起来?”
那慧远大师是个中年和尚,面白无须,目光平和,一身简单的灰色僧袍,还戴了副玳瑁眼镜,看上去毫不起眼,没有一点传说中“大师”的气派,甚至都不像个和尚,给人的感觉就仿佛村委会里的会计似的。
“善哉,善哉!”大师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悲悯,扭脸对身旁的僧人说:“快去拿药箱来,为那位女施主止血包扎。”
“大师不用担心,”萧晋接口道,“连家不穷,那女人的包里肯定常备‘玉颜金肌霜’,让她自己用去疤痕的那一款敷上就行,我以我的名誉担保,肯定没事儿!”
慧远叹息一声,看着他问:“萧施主号称‘京城第一混不吝’,还有名誉可言吗?”
“喂喂喂,大师,你这应该算是人身攻击了吧?!就不怕造口业么?”
慧远淡淡一笑:“如果是一年多前,那贫僧确实造了谤人口业,但现如今,施主在京城出门都已经隐隐有了‘静街’的威势,又还剩下多少名誉呢?”
萧晋闻言哈哈大笑,伸手拍着和尚的肩膀说:“能把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形容成‘静街’,大师就是大师!今天就先这样,孩子还等着我帮她们钓鱼呢,有时间小子再来陪您打机锋,回见!”
这一幕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珠子,因为慧远大师可是京城、乃至整个北方都鼎鼎大名的高僧,是真真正正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这样一位出入各大豪门府邸都无需拜帖的人物,萧晋竟然敢无礼的拍他肩膀,关键是大师始终都笑意盈盈的,没有丝毫不悦,这……这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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