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赵彩云的话,张家嫂子的表情就尴尬起来,眼神也一个劲儿的飘忽,瞎子都能看出做贼心虚的意思来。
赵彩云眼睛多毒啊!一想她是从村委大院出来的,顿时就猜到了她男人可能就是村干部,于是便小心翼翼的又开口说:“其实吧!生意上的事情我懂的也不多,但我知道,卖东西的肯定都不愿意把自家的东西便宜卖,有人出高价,那自然要多卖钱。
可是吧,买卖总是要商量着来的,不能一下子就说死了,万一还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呢?你说是不是,嫂子?”
张家嫂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神情也变得挣扎起来。
赵彩云感觉有门,立刻又道:“所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村的领导,看咱们村子里的乡亲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的想法,大家开诚布公的讲出来,能解决就解决,不能解决也好说好散。
毕竟整个青山镇都已经被我家男人买下了,现在就差你们这一个村子,将来旅游区建成了,别的地方都跟仙境似的,就你们这儿还是老样子,说句不好听的,就像人身上长了一块牛皮癣似的,多难看呀!”
也不知是她的这番话起了作用,还是张家嫂子自己想通了,只见她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坚毅,跺了跺脚,拽着赵彩云就往村委大院里面走。
“彩云妹子,嫂子也不骗你,俺男人就是这里的支部书记。原本你家男人的公司都已经跟俺们谈好了,条件也挺不错,现在说话不算话,说到底都是俺们的不对,但是,你也先别怪俺男人,他也是有苦衷的,县里有领导跟他打了招呼,你说他能不听吗?”
赵彩云眼睛一亮,连忙道:“原来是这样,那当然怪不到张支书的身上,大家乡里乡亲的,妹子能理解。对了,嫂子你知道是县里的哪个领导打的招呼吗?”
张家嫂子也不是一无所知的蠢妇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道理还是明白的,所以闻言眼睛就又躲闪了起来,支吾道:“这个……俺、俺也不清楚,你都问俺男人好了。”
说话间,两人就走进了村支书办公室。里面办公桌后坐着一个微胖的秃顶男人,见媳妇儿带着一个女人进来,眉头就是一皱,不耐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狗娃都快放学了,你不赶紧回家做饭去,瞎跑什么?”
“当家的,俺跟你介绍个人。”他媳妇儿拉着赵彩云来到办公桌前,一边打眼色一边笑着说,“还记得正月里咱家狗娃差点没命的事情吗?这位是彩云妹子,救了咱娃一命的就是她男人。而且,你说巧不巧,原来要在咱们青山镇开发旅游区的公司,也是她男人开的呢!”
听到媳妇儿说这是救儿子性命的恩人的婆娘,张支书的第一反应就是惊喜,可紧接着听了后面的话,表情就变得复杂起来,有愧疚,有尴尬,有无奈,还有那么一点点对媳妇儿的恼火。
“啊!原来是救下狗娃的恩人,快!快请坐!”他起身热情的邀请赵彩云去会客区的沙发,转过脸就瞪了媳妇儿一眼,热情口气不变:“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彩云妹子泡茶,就泡前段时间别人送的那盒!”
“张书记,嫂子,不用麻烦了,白开水就行。”赵彩云客气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救了我们儿子一命的大恩人呀!要是不好好招待,传出去我们两口子可就没脸见人喽!”张支书笑呵呵的开了句玩笑,在她对面坐下。
“张书记言重了,救你们儿子的是我男人,我可什么都没干。”
“一样的一样的。”张支书摆了摆手,“说到你家男……先生,当时听你嫂子回来说狗娃眼看着气儿都要喘不上来了,可你先生只是在孩子身上摁了一会儿,竟然就让气球自己跑了出来,简直神了,到现在村里的老人还说我家狗娃是遇到了贵人,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呢!”
张支书笑的十分爽朗,声音也很嘹亮,看上去像是一个比较豪迈的人,赵彩云想了想,便谦虚道:“我家男人从小就跟着家里长辈学习医术,虽然现在没有成为医生,但他总说只要懂医,那就决不能见死不救。
说起来,也是你们儿子的福大命大,当时嫂子拦下的正好是我男人的车,要是别人,就算好心好意同意把孩子送到县城,恐怕也来不及呀!”
“是啊是啊!”想起这个,张家嫂子就一阵后怕,端着茶杯过来,接口道,“妹子你不知道,当时我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碰到了恩人,这会儿我肯定也早就进了土,你男人可是救了我们娘俩儿的命啊!”
赵彩云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见她咯咯一笑,便做出不好意思的样子摆手说:“张书记,嫂子,你们可别再夸我们了,我男人跟我都是普通人,不过是伸了伸手罢了,咱们乡里乡亲的,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嘛!”
听到这句话,张家嫂子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伸手捅了丈夫一把,说:“当家的,彩云妹子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下咱们村土地征用的事儿,你跟她好好解释解释吧!”
张支书眉头微微一蹙,似乎很不满媳妇儿的多嘴,但紧接着,他又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默默抽了两口,开口道:“彩云妹子,这个事儿吧,讲起来是有点对不住你们,它要是我一个人的地,那肯定没说的,你们就是一分钱不给,拿去用都没关系。
可是,它是属于石桥村全体村民的共有财产,有人出价比你们每亩地多出了一万块,我要是坚持卖给你们,跟村里的乡亲们可就没法交代了。”
“这个我们知道,也能理解,价钱嘛,都是好商量的。”赵彩云脸上笑容不变,“只是让我们不大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村决定的这么快?起码也要问问我们愿不愿意出价更多嘛!”
“这个……”张支书犹豫起来,好一会儿才说,“妹子,看在你们对我们恩情的份儿上,具体的原因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的话仅限于这间屋,出了这个门,你就得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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